鄒光明連忙道:“張潮覺得自己年齡小……”
張越然也是個人精,沒等鄒光明把話說完,就對著張潮道:“學長,大家都希望能和你多交流交流,不然你抽抽空?”
鄒光明很滿意這個學生的機靈,又補充了一句道:“越然、佳寧、蔣峰、魯敏,也都有今年「茅盾文學新人獎」的提名哦……”
張潮這才對鄒光明的這番話重視起來,想了想看,對兩人道:“那好,我就來試兩節,講得不好可不要怪我。具體時間的話——院長,您把課表發給我,我看下怎麼方便。”
鄒光明這才笑逐顏開,對張潮道:“這就是了嘛!對了,代表團這事我會好好和鐵寧主席說說看。”
說完這些事,張潮就和兩人告辭,開車回家去了。
鄒光明等張潮走後,臉色又重新變得凝重起來,張潮提的這件事,他都隱隱覺得有些不好辦。
作協說到底是個老衙門,老衙門辦事最重視的是什麼?是程式、是慣例!
組建作家出國訪問代表團茲事體大,一般先要雙方事先溝通,然後傳送正式邀請函,接著國內走審批程式,集體申辦護照,購買機票,出行……
總之鄒光明對張潮說一趟下來要半年絕非戲言,反而說得保守了。
有些活動甚至是提前一年敲定的——像張潮所說,要在一個月內成行,簡直天方夜譚!
但是飯塚容教授所顯露的對既有活動程式的不滿態度,又不能不重視——畢竟他身後站著的,是日本親中派文化界。
日本文壇的這部分力量肇始於上世紀50年代初,以“中國文學研究會”“魯迅研究會”為代表,長期致力於中日友好;到上世紀80、90年代的“中日蜜月期”到達巔峰,幾乎每年都有大規模的互訪活動。
後來隨著兩國局勢的變化,這部分力量逐漸式微,但是仍然很受國內官方的認可與支援,所以飯塚容此次透過單獨聯絡張潮委婉表達自己的“情緒”,就足以讓作協這邊坐蠟。
……
“嘖……我說張潮怎麼在「新人獎」這件事上這麼積極呢!我覺得,這事不行!不能開這個頭!”涉外訪問是大事,負責政工的韋齊寧當然要參與討論,一聽鄒光明轉述的內容,立刻就表明了反對態度。
接著他開始掰著指頭數這麼辦的壞處:“首先,都是20多歲和30出頭的年輕人,毛毛躁躁的,到了日本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怎麼辦?誰能負得起這個政治責任?
其次,這次活動要去哪個地方、要見哪些人、要開哪些會……一點章程都沒有,讓我們怎麼做準備?不說別的,護照一個月都不一定能全辦完。
第三,以後開了這個頭,日本那邊想請誰就請誰、想讓誰去就讓誰去,不透過組織的考察,繞過我們作協,那不亂套了?
基於以上三點,我堅決反對這次訪問團匆忙上馬。還是要按流程來!”
韋齊寧一番“老成謀國”的話說完,現場陷入了一片安靜當中,這也是他要的效果。
在老衙門當官,促成一件事可能很難,但是要擋下一件事就太容易了——只要把“誰能負得起責任”這幾個字的真言說出口,大部分決心不強的同僚也就退縮了。
尤其在今天這種要打破常規的事情上,效果更好!
就連作協主席鐵寧,都猶豫了。
過了好一會兒,鐵寧才悠悠地道:“大家有沒有想過,要是真讓張潮自己帶隊去了,我們作協該如何自處?”
韋齊寧眉毛一擰:“他敢!?這是違反組織原則的大事!”
這時候,鄒光明才道:“人家公司團建,有什麼敢不敢的?哪條組織原則說不許私人公司組織員工去日本考察活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