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春殿這會兒人特別多,見著皇后娘娘來了,烏壓壓跪倒了一大片。
人群中站著的一個姑娘,一件略嫌簡單的素色錦袍,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條玄紫錦帶緊勒腰間,顯得人高挑秀雅。外披著淺紫的敞口紗衣,上繡精緻的藤蔓紋案,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繫著的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
一頭長的出奇的頭髮上抹了些玫瑰香精,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個略顯繁雜的髮式,發髫上插著根翡翠簪子,別出心裁的做成了帶葉青竹的模樣,真讓人以為她帶了枝青竹在頭上,確實沒有辜負這頭漂亮得出奇的頭髮。
用碳黑色描上了柳葉眉,更襯出面板白皙細膩,嫵媚迷人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施以粉色的胭脂讓面板顯得白裡透紅,唇上只單單的抹上淺紅色的唇紅。淺淡的裝束說是隨意卻又是有意精心設計,顯得人清麗出塵。
上著蜜桃粉素錦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白嫩如玉的瓜子臉上微微泛起一對梨渦,淡抹胭脂,兩腮便潤色得似一朵怒放的瓊花,白中透紅。簇黑彎長的眉毛似畫非畫,一雙流盼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盪漾著令人迷醉的風情神韻。
珍珠白的寬絲帶淡淡綰起烏黑飄逸的及腰長髮,卻散發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氣質。額前耳鬢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間的嵌花垂珠發鏈裝飾,偶爾有那麼一兩顆不聽話的珠子垂了下來,竟更添一份亦真亦幻的美。
手腕處那個白玉鐲子,溫潤的羊脂白玉散發出一種不言的光輝,與一身淺素的裝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帶著一根銀製的細項鍊,卻隱隱約約泛著淺淡的紫色光澤,定睛一看不過是紫色晶石,但就像這人一樣,淡淡中散發著強大的魅惑力量。
可就是這樣高貴絕美的姑娘確實滿臉淚痕,一臉悲慼的隨著眾人的目光一同看著梁煥卿,臉上衣服上手上都帶著一點黑色的碳灰,她見到梁煥卿之後,聲音略帶一絲委屈的喚道:“煥卿……”
只說著一句話,齊望舒的眼淚又跟著流下來了。
現在對於齊望舒而言,梁煥卿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太后娘娘死了,如今儀春殿大火,就連屍體都沒有剩下,這場大火燒死了許多人,棺木也被一起燒著了,烏漆嘛黑的屍首堆砌在一起,根本就看不清楚臉,難聞的氣味在儀春殿蔓延開了,讓人很難在這裡多待。
但是太后娘娘是齊望舒的母妃,別人不在意,她怎麼可能不在意呢?
如今就連屍骨都沒有完整留下,齊望舒一時間只覺得心碎如焚,今年父皇和母后都去世了,皇兄也不見了,如今都不知道生死,整個齊皇室就只剩下自己和皇后娘娘了。
梁煥卿見到齊望舒這樣,心中也很心疼,無論如何,她都不應該將齊望舒捲進來的,這是從前的那個自己,她拼了性命也要守護從前的那個自己。
梁煥卿慢慢走過去,做出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的樣子,她不捨得讓齊望舒知道這場火是她放的,如果早就想到了自己放那一把火,會給齊望舒造成這麼嚴重的傷害,梁煥卿或許會考慮不放火了。
可是事已至此,後悔也是沒有用的。
梁煥卿走到齊望舒面前,齊望舒仰著頭看著她,眼神中全都是無助害怕和疲倦,齊望舒輕聲的說道:“皇后娘娘……我們……怎麼辦呀?”
齊望舒並不知道這場火是梁煥卿放的,於是乎現在六神無主的時候,只能夠求救於梁煥卿——
現在該怎麼辦?母后和皇兄都不在了,齊皇室就剩下她們兩個人了,如今該怎麼辦才好呢?
國不可一日無君,她們就算是撐還能支撐多久呢?
梁煥卿看著她無助的眼神裡噙滿了淚水,心中也是暗自嘆了一口氣,如今該怎麼辦?梁煥卿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除了苦苦支撐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但是誰能比梁煥卿更清楚,如今的朝局,整個天朝要壓在自己身上,要撐下來其實並不難,但是要面對眾人的質疑和不信任之下苦苦前行著,到底會有多難,梁煥卿心中一清二楚。
世人常常會對女子抱有一絲偏見,這種偏見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藏在社會上的每一個角落裡,跟隨著人人類的生活一直存在著,幾乎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這種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