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煬回到淙王府之後,依舊是每日借酒澆愁,榮富和空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便也都不敢攔著,讓齊景煬這位爺喝喝酒鬧鬧也就過去了,就算這不當太子了,日子還得過不是嗎?現在不讓參政了,不在朝廷但也是個王爺,俸祿照領,福利照拿,該有的權力和場面還是得有的,齊景煬覺得無趣,每天每日有大把時間可以用來揮霍,榮富和空巖倒也不攔著了。
現在齊景煬喝著酒,好在不像以往那樣心中有什麼苦悶便是撒潑摔東西的,現在只是安安分分的喝酒,總歸是沒有什麼事情,便隨著他去了,齊景煬也不願意挑,從前是非瓊漿玉液不喝的皇室太子殿下,但是現在是酒就喝了,不在朝廷當差,那些個有規有矩的俸祿,可經不起他揮霍。
陸芙霜和陸繪靈不是沒有給他留錢,從前齊景煬私底下做的一些見不得光的買賣,也掙了不少銀子,但是當時誰能想到如今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齊景煬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皇室太子可不得是什麼最好的就往他眼前趁嗎?
可是世態炎涼,人心冷暖,齊景煬如今失勢了,從前的那些都不要再想了,宮裡的俸祿若是能夠他整個淙王府上下用的倒也夠了,萬不敢再想其他的,再者說現在國庫虧空,這雖說是和今年多災多難有關係,瘟疫朝廷和皇室也統共貼了不少銀子,再加上現在各個棧道封鎖起來,各個商賈員外的生意得不到流通,上交的賦稅便也跟著少了。
這種節骨眼上,朝廷不敢輕易增加賦稅,只能是他們勒緊褲腰帶忍著,沒有剋扣齊景煬的俸祿月錢倒也是好了。
從前花錢沒有節制,皇上說了要節儉,還要以減掉大部分的皇室開銷,但是齊景煬是什麼身份,從前只用伸伸手,便有人緊趕著將他想要的東西送過來。
若是說不懷念從前的都是假的,從古至今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現如今齊景煬無權無勢,只有一個淙王爺的空名頭,沒有人會在巴結著他了,有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自然而然的就要停止了,朝廷給的那些錢,也就只夠他們過日子,別的根本就做不了太多。
再加上,現在齊景欽得勢,皇上在的時候尚且如此,倒時候若是皇帝不在了,齊景欽登基之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擠兌著他們呢。
榮富和空巖倒是私底下合算著這些東西,也不敢和齊景煬說,莫說就算是說了也沒有什麼用了,他一個一出生就是太子的金貴公子,怎麼知道這些東西呢,說了也是會招人厭煩。
榮富和空巖眼下也關不上那麼多有的沒的,只是想著現在既然都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那就好好的將日子過下去,宗族裡多少還有一些長輩們,朝廷之中多少還有一些曾經的恩師和受恩於陸高鴻的大人們,現在雖不說明著幫一些什麼,這種情況是誰來也沒用,到時候還是要靠他們自己。
榮富知道這一層關係,便想著要在齊景欽正式要為難淙王爺的時候自己做好一些準備,免得到時候淙王府真的是寸步難行,揭不開鍋,這傳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話,如今雖說不是太子了,但是當時做太子時的那些物什可都還在,銀錢什麼的暫時到也不缺,主要就是齊景煬現在一蹶不振的樣子十分讓人心疼。
榮富和空巖見到齊景煬這個樣子,心中也是很著急,不願意看到王爺這兒一蹶不振的模樣,可是現如今又有什麼辦法呢?
平日裡眾人捧著的太子殿下,1一下子就變成了人人繞著走的淙王爺,這換做是誰都是受不了的,齊景煬不哭不鬧也沒有發脾氣,榮富和空巖知道他心裡苦悶,便也想著過了這段時間一定是會好點,時間不是治療心裡問題最好的良藥嗎?
榮富和空巖他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就這麼先等著,想陪著王爺把這段時間熬過去了再說,接下來的事情只能是聽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是眼看著這都好幾天了,自從三月十九日那日拿到聖旨之後,榮富和空巖就跟著齊景煬一同回到淙王府就再也沒出來過,齊景煬一直喝著酒,他們也不敢攔著,知道他難受不好過,若是有個地兒能發洩一會兒倒也好了,齊景煬也不會願意和他們訴說心中的苦悶,只願意坐在靈堂之中對著趙佩瑜的牌位說話,從前趙佩瑜活著,在他身邊待了有八年多,都沒見得有這幾日說的話多。
“你八年沒有回蜀中了,聽說……蜀中人愛吃辣,但是中原這邊人吃的都比較清淡,宮中飲食更是講究鮮香味美即可,規矩更是不允許我們吃的流鼻涕流眼淚的,那樣不合規矩……你便就是活生生忍了八年……”齊景煬跪在趙佩瑜的牌位前,依靠著香案,手中拿著一壺酒,腳邊全都是空的酒壺,他滿臉通紅,額頭青筋凸起,但是就是一直喝著。
“本王對不起你,佩瑜。”齊景煬醉醺醺的說出了這句話來,“從前並不覺得你有多好,但也沒有很討厭你……我……我只是氣父皇和舅舅為什麼要我在母后喪期未滿之時逼我娶親,明明知道母后剛去世……”
“後來我也才知道,他們都是為了我好,你……我竟然不知道你為我付出了這麼多,若沒有你和蜀中王,我早就不會是太子了……”
“佩瑜,你沒有正式見過我母后,但是應該是能認得出來的,我與她長得特別像,到了那兒,你就去找舅舅,舅舅應該和母后在一塊兒的,他們自小相依為命,直到舅舅金榜題名,母后才得以嫁給父皇,她從前也是太子妃。她一定很喜歡你的。”
“你在我身邊八年,可能還不知道吧,其實房內的那些娘子,都是我用來氣你的……我只是想要氣你,想要逼著你自己走,一開始就是這個想法,但是怎麼也沒想到你真的走了,一走就是再也不回來了……”
“那些一直在我身邊的人,除去了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之外,其餘的……他們想一些什麼我都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但是你不一樣,我怎麼現在才知道這些呢……”
“你一點兒不笨……從前我怎麼就沒有發現你一點兒也不笨呢……若是你真的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一些什麼東西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可是你並沒有這麼做……甚至說連這個想法都沒有過,我怎麼當時就沒有發現這些呢……”
“如果當初你嫁入東宮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這一切該有多好……你當時怎麼就沒有告訴我呢?”
齊景煬一直坐在趙佩瑜的牌位之前說個不停,不停的對趙佩瑜說著自己心裡到底有多麼後悔,就是當時舅舅和母后去世了,自己心中都沒有這麼難過這麼後悔的情緒,自己始終是欠著趙佩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