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宅中,寄生靈梨兒身上的鳳雲煙也說過,她曾用真心供奉廣目,可三百年後,一切都只剩下怨恨!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三百年前,那已達玄章的走陰人鳳雲煙變成如此?
夜色下,只有秋葵的影子倒影在進鎮的小徑上。 趙衾帛走在最前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留在這山林之中三百年了,秋葵也在暗自想,他真如他所說,因一心念佛,而放下了對鳳雲煙的執念嗎?
春香樓裡,大鬍子瞧她安然回來立即迎上來說:“小秋葵,快去看看盧姨吧!“
秋葵便馬不停蹄的到了盧姨房中,見其虛弱的躺在床上,雙目無光。
大鬍子請了大夫為盧姨診治,把過脈以後搖頭說:“她脈象薄弱,老朽從無見過,想來她這是心疾,哎“
大鬍子見這大夫收拾看診箱要走,忙過去攔住他說:“你這光看脈,開個藥方子啊!“
對方回答:“還開什麼藥方啊,這位夫人命不久矣,你們問問她還有何遺願,可以準備後事了!“
這話如此晦氣,大鬍子總是見慣了生死也不樂意聽,當場就橫眉豎眼。要教訓這老頭一回。
“千斤大哥,算了!“秋葵走來,勸他將大夫送出去,他這才罷了,拿了診銀,讓大夫自己走。
這老頭可能也覺得跑來一趟,人未救到,拿人銀子不再說點什麼有些不妥,就笑笑對秋葵說:“看這位姑娘相貌有異,氣場也與常人不同,那床上躺著的是孱弱病婦,若想她再活久一些,姑娘應該避讓才是。“
“你這老頭真真話多,給你條舌頭才是多餘!“大鬍子撩起袖子又要揍人。奈何一隻手本就受了傷,動作十分奇怪。
這老大夫不敢再多言,揹著診箱,一溜煙兒就跑出了院。
秋葵神色擔憂地望向盧姨那邊,昨日在結界中,盧姨便沾染了裡面太多悔怨魔氣,這對人損傷極大,她是走陰人,可承受得過來,盧姨卻不同,她只是凡軀一具,秋葵雖極力護她,卻還是擋不住身體受損,出來後喝了秋葵的符水。看似好了些,但其實只是表象,等符水效力一過,喝再多符水也沒作用了!
剛才那老大夫說得也不錯,若想盧姨活得久些,秋葵確實應該離盧姨遠些,畢竟她身上陰氣比鬼還重,人鬼殊途,對於這種將死之人,更是致命的。
秋葵站在門外,開啟魂袋將趙衾帛放出來說:“盧姨身傷氣弱,身上受結界之內業力影響,請衾帛君為盧姨唸經消減業力之苦!“
趙衾帛點頭,眸間淡然,“看來主人已知道這位夫人陽壽將盡。“
她輕嘆一口氣,答案不言而喻。
早在她前兩日去陰間查梨兒之魂時,就從生死薄上看到了盧姨的死期,她雖極力看護盧姨,卻深知生死有命,自己雖為走陰人,卻不可阻止人之將死。
這一刻,她感受到的遺憾像一把無形的鎖,纏住她的周身。
盧姨等了兩年,這兩年來,她放棄體面如瘋婦一般,每日穿梭在女兒生前奔波的邊鎮市場內,她終於等來了可以為她尋找女兒下落之人,可是就在離真相很近的時候,她卻命在旦夕。
她命趙衾帛留在屋外,施唸佛經,為盧姨消減業力,自己又去到春香樓的後門等待。
雖是後門,但這屬於邊鎮最熱鬧的煙花柳巷之中,散滿春宵買醉客的紅燈酒香。
深秋的夜,涼風透心,秋葵身著單衣,坐在後門前石階上等了許久,姜無重與代碧蘿都未回來。
紅姑依在她身上,不時撩撥長髮,不時整理紅袍,唯獨她撐著下巴,一動不動的望著巷子那頭,一語不發。
她在想,如果她不來渡橋,不出現在盧姨面前,趙衾鈺就不會將盧姨引入結界中去了吧?
盧姨不入結界,那麼屬於陰間生死簿上的她的死期,會不會有改?
又或是她不告訴盧姨,自己可以查明梨兒的下落,盧姨便不會又如此強的執念,堅持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