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校長還用照相機記錄了他養花的全過程,耿浩用電腦幫他做成了一張養花教程圖,列印出來,自己用木頭做了個木框架,把它一固定,擺在房間裡,看著就覺得是滿滿的成就感。說,花雖然死了,但它從小到大的模樣都留著呢。
村裡人看見了他那面牆,都說黃校長這是辦起了照片展列館。有時候有人覺得哪張好看,就會向黃校長討要,黃校長就大大方方地送了。長此以往,村裡人就趁黃校長在的時候去家裡轉上一圈兒,看黃校長又拍了什麼好看的照片,順便挑兩張帶走。不得不說,黃校長的拍照技術是有很大的進步的。
寒假放假的那陣子,有人建議黃校長直接開個照相館,平時沒事兒幫大家拍拍照片,還能掙點錢。黃校長這麼一聽,覺得有道理。花錢買了一套洗照片的機器,憑著楊靈留給他的那個相機,還有楊靈留給耿浩的電腦,隨隨便便地就在家裡開了個照相館。耿浩就成了黃校長的小跟班、記憶本,幫黃校長處理除了拍照之外的一切雜務。
正好趕上年底,村裡的人都去找黃校長拍全家福,誰家孩子拍歲照也都找他。雖然效果比縣城裡的效果要差點,也不修圖,但是黃校長的照相館便宜,又近便,還能返工。覺得一張拍的不好,給你拍上十張都行。客流量也就沒斷過,連村委需要拍一些官方用的照片,或者是在寫報告的時候需要照片的時候,也都去黃校長那兒去翻翻找找。
因此,他們的除夕活動也有了點變化。那就是團圓飯後,黃校長拉著耿浩在公路上來回走,手裡拿著照相機,眯著一隻眼,到處拍,有時候跑到人家家裡去拍上兩張,留下一張張幸福的團圓照。臨走的時候,黃校長說他都會挑一挑洗出來,貼在家裡的那面照片牆上,大家如果想要就初幾自己去取。
耿浩和黃校長這兩個“孤寡”在除夕這夜成了記錄別人幸福的儀器。
……
錶盤裡的錶針咔咔地走著,耿浩就定定地看著秒針走的每一步。秒針走的太急,他的心跳似乎一時跟不上,竟有些凌亂。現在是,十一點半,外面的鞭炮聲正盛。還有半個小時就是鍾秀的生日。
自從楊靈走後,這半年來,耿浩和鍾秀各忙各的,幾乎沒怎麼碰面。就算逢節,耿浩去鍾靈家吃飯,也沒見過鍾秀,鍾秀永遠都是在和張書記去誰誰家探訪去了。之前耿浩還會陪鍾秀一起去山上看樹,但這後半年,鍾秀都是在他上課或者有事的時候去的山上。
本來,他還因為楊靈的話,害怕在面對鍾秀的時候會彆扭和尷尬,但這半年完美避開之後,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耿浩惆悵著就摸上了擺在桌面上的一本嶄新的實體小說。這本書就是張峰寫的那本,十月份的時候出版了,但是耿浩一直沒機會送給鍾秀,好幾次想著直接給鍾靈也可以,但又覺得還是親自交到鍾秀手上比較好。
翻開小說的第一頁,上面是張峰的親筆簽名,是專門設計的那種個性簽名,看筆跡還有些不流暢。耿浩當時看到這個簽名,都可以想象張峰學習這個個性簽名的為難模樣。
張峰也確實需要專門設計一個,因為他寫的字是真的不好看,簡直是鬼畫符。考試的時候,為了卷面整潔還好好地寫,寫出來就像小學生的蹩腳方塊兒字。但平時的話,他寫封情書悄悄送給女生,女生根本看不懂也看不清楚筆跡,直接就給扔了。這是何方說的。當時張峰還因此發誓要好好練字,字帖寫了幾頁,又因為太累而且不能立竿見影就給扔到了角落裡存灰,畢業的時候一起賣給了收廢書紙的大叔。
說起來,張峰也是挺夠義氣的,還真是苟富貴勿相忘。耿浩給他幫忙校訂稿子,他就在出版的時候,跟主編說了耿浩的能力,還把耿浩之前在大學裡投到雜誌上的稿子給主編看,問耿浩是不是也可以在他們的雜誌上投稿。張峰去的那家出版社,他們的雜誌耿浩在大學的時候就挺喜歡,因為投稿渠道不明,耿浩就一直沒機會投稿。
張峰說,那本雜誌現在也在面向廣大的讀者徵稿,這是才做的改變。他一聽說,就專門問清楚了,覺得可能投上的可能性大,才把投稿方式和地址都發給耿浩,讓耿浩往上投稿,還能賺些稿費。耿浩在大學裡就有透過這種方式賺稿費來做生活費,立馬就感謝著張峰,試著寫了幾篇文章投了過去,沒想到還真的投上了。
耿浩回憶著,將張峰的小說往後翻了兩頁,卻是一個字沒看進去,鞭炮聲都有些掩蓋不住錶針轉動的響聲。耿浩時不時地往手錶上瞄。心裡跟數羊似的,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
其實,他也可以明天送的。對,明天鍾秀過生日,她肯定會休假在家。可他們如果又有事兒怎麼辦?去年不就要去參加婚禮?鍾靈今年也沒讓人來找他說大年初一去家裡的事兒,沒人邀請,他也不好自己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