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席、俎[zǔ]、奩[lián]、箱笥[sì]、屏風,李美人的房間看上去一派樸實。
此刻正抱著襁褓嬰兒愛不釋手,母性光輝氾濫,目光裡的愛憐似乎都要將人融化了,有這個孩子,母憑子貴,一切苦難似乎都可以成為往事。
“還差最後一點就可以完美收場。”李美人用指尖逗著嬰兒的小鼻子,喃喃自語。
正逗得歡,門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還有甲衣與刀兵互相觸碰,兩種嘈雜的聲音匯聚在一起顯得氣勢洶洶,自帶一股凌厲和來者不善的意味。
李美人不但不怕,眉梢反而有笑意,確實該來了,比我預計的要遲半年呢,王后可真能忍
不過,你終究是來了,勝利在望。
本該喜氣歡天的美人院突然安靜得可怕,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在空氣中飄蕩。院裡的奴僕們心知不對,全都悄悄地退下,不想無緣無故被剁掉。
“李美人,你可知罪?”王后在門前注視床榻上的疲憊身影,率先發難。
“臣妾見過安平君和王后,身體不適,不能下床請安,還請見諒。”被人厲聲問罪,李美人也不失禮儀。
說完將孩子交給奶媽帶,再被嚇得嘴唇發抖的奴婢扶起來,正身坐在床邊才說:“臣妾不知何罪之有。”
“你勾結慄美男欺騙安平君,不貞不忠,借用他人子嗣篡奪江山,居心叵測,還不認罪!”
王后的厲聲高喝嚇得奶媽和奴婢直接跪地,奴婢更是頭顱著地,哭哭啼啼,全身都在發顫。
嬰兒也被這尖利的質問驚醒,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用哇哇的哭聲表達抗議,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聽著讓人心疼。
李美人趕緊探身將孩子抱回懷中,輕輕拍打安撫,再抬頭時,眼有冷芒。“雖然你是王后,但話不可以亂講,不能隨意汙衊給安平君誕下子嗣的姬妾。”
“嘖嘖,你還是真是嘴硬。”王后嘴角掛著譏諷,將目光看向跪爬在地上打顫的奴婢,說:“鈴兒,今天有安平君在這裡,不要怕,好好講講李美人和慄美男的故事,他們是怎麼透過床榻下的地道私會的。”
“奴婢,奴婢不清楚王后在說什麼。”
“嗯?”王后愣住,表情凝固,下一剎那就心覺不妙,“半年前是你跟我講的慄美男的故事,你這麼快就忘了?”
“奴婢和王后從無接觸,不清楚您在說什麼。”四肢深深的伏下,額頭緊緊貼住地面,不敢抬起一絲一毫。
說成這樣,王后哪還反應不過來被人家做了局,食指緊繃指著奴婢厲叫:“你敢騙我?”
“奴婢不敢,是真的不清楚您在說什麼,奴婢冤枉啊,請安平君為奴婢做主。”鈴兒連哭帶涕,對著安平君連連磕頭,額頭觸地時重重有聲,似乎有天大的冤情要呈上。
安平君氣得發抖,臉色鐵青,大袖一揮,高喝:“來人,給我把床榻掀了,掘地三尺!”
“喏!”眾門客湧進房內,等李美人被扶到一旁讓開,四個大韓抬住床腳,將床榻抬起放在旁邊,可床下哪有地道,根本是一平如地,和房間內其他地方完全一樣,根本沒有被掘過的痕跡。
王后不死心,如瘋似癲的指著那裡,“給我挖,快給我挖,那裡一定有地道。”
眾門客互相瞅了瞅,把刀劍當鋤頭,齊心協力撬開木地板,再深掘幾尺,根本就是實心地,白費力氣而已。
“安平君,臣妾得蒼天眷顧懷了您的子嗣,沒想到卻被王后誣陷,說我不貞不忠,讓臣妾以後還怎麼活,怎麼面對世人,臣妾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