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葛生本不擅言辭,此刻卻難得的將話說了個清楚,“是您在鉅鹿澤中教給我們的報警手法,與咱們在平恩城新訂的手法不一樣。好像報警者也在猶豫是不是真的該出警報,所以只是短短了吹了幾下,便自己停了下來!”
張家軍原來對斥候工作極不重視。程名振奉命主抓軍務後,根據大隋朝的府兵規矩,極大加強了斥候力量。並且將府兵常用的各種報警訊號,手法,聯絡方式囫圇吞棗般照搬照抄。轉往平恩駐紮後,為了避免與對岸的郡兵在傳遞訊息時生混淆,他又在原有的訊號基礎上加了些花樣,只教給了錦字營的斥候,卻沒來得及在整個鉅鹿澤中推而廣之。
所以韓葛生一聽到山外傳來的警訊,便立刻明白斥候們也在猶豫是否真的有危險來臨。但斥候們具體遇到了什麼異常情況,卻不是能憑著幾聲短短的號角所能聽出來的了。
程名振越琢磨越不對味兒。猶豫了片刻,低聲衝著幾名嫡系吩咐。“段清,你到隊伍前面去,別說生了什麼事情,讓大夥停下來,在河邊找寬闊處休息。葛生,你挑幾十名身手最好的弟兄,悄無聲息地摸到山外去,無論來者是敵是友,立刻給我抓個活的過來!”
段、韓兩人聞令,點點了頭,匆匆去了。程名振望著二人去遠,反覆思量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覺沒什麼招惹災禍的,方才把心稍稍放回了肚子裡一點兒。叫來親衛,命令他們將坐騎牽到平整處飲水。自己則找了個遠離河谷的大樹靠了上去,在陽光下閉眼假寐。
外邊的秋老虎雖然惡毒,山中的風卻極為涼爽,伴著水汽吹在臉上,很容易便令人恢復精神。再度仔細回想張金稱最近的行為,程名振慢慢現自己心中的不安從何而來了。張大當家到平恩來的行為十分詭異,可以說,從開始見到他的第一天起,自己就應該現其做事不符合常規。
先,張金稱最近那麼喜歡擺王爺架子,想找屬下商量出兵,自然應該派人到平恩傳令。自己現在即便再不受他的待見,也畢竟是他的部屬,奉命趕回鉅鹿澤商議軍務乃份內的事情,根本沒理由推託。
其次,既然敵情未明,連對手在哪都不清楚。張金稱就不該帶那麼多人。整整兩萬銳士,幾乎把鉅鹿澤最能打的力量全帶來了。而真的帶著這麼多人殺到太行山西側去,就憑著這麼一條小道運送糧草輜重?不用打,光日常補給問題,就足足把張家軍徹底拖垮。
張金稱雖然不通軍務,他身邊的二當家薛頌卻是個謹慎人,深知道補給的重要性。以二人的交情,薛老二不會不提醒張金稱注意。既然明知帶這麼多人過山會生補給問題,張金稱還執意把能戰之士都**鉅鹿澤來,那只有兩種可能,其一,他痛心王麻子的死痛心瘋了。其二,他帶領兵馬根本不是為了給王麻子報仇,而是另有目的。
至於這另外的目的,卻令程名振不寒而慄了。張大當家是衝我而來?他猛然睜開雙眼,衝著山崖上方的一線天空質問?為什麼?我怎麼得罪他了?平恩三縣展雖然快,但那也是他張大當家的基業,剛剛稱王幾個月,他何苦這麼急著自斷手腳?
張金稱瘋了?這是程名振此刻唯一能得出的結論。不管他是為了王麻子的死而瘋,還是由於其他原因而瘋,反正,他做出的事情瘋狂至極。打著替王麻子報仇的藉口,將錦字營的精銳調往河東。然後趁勢接管平恩三縣,欺負杜鵑和留守在三縣的老弱婦孺!
這條計策不可謂不高明。高明到程名振根本沒看出端倪來。“不!我看出了端倪,只是不敢往那方面想!”抓住身邊的樹皮,程名振的身體不住地抖。“由無數破綻,只是我和鵑子誰也不敢相信!”
現在,他必須做的舉措,就是把隊伍迅拉出太行山以東。無論如何,不能讓大夥稀裡糊塗地被堵在山溝溝裡。希望一切還來得及,賊老天,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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