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聊讓互相感覺扎心的事,就好比一宿沒睡覺的人早晨起來照鏡子,肯定會忍不住吐槽自己,“鏡子里人醜心惡的臭婆娘是誰?”
我和範霜霜就在這種相互厭惡兼彼此膩味的氣氛中尬坐了好幾分鐘,直到房間裡響起一陣手機聲。
“你的。”範霜霜的煙一根接一根,我都怕她把自己抽死在我面前。
我嘆了口氣,接通了電話,“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郭諾沒介意我的壞語氣,“答應你的事情辦好了,什麼時候有空出來見個面?”
“行”,臨近真相大白的坎,我卻意外地激動不起來。
“你好像並不高興?”優秀的男人從來不是遲鈍的,他們情感細膩,且情商絕不會比女人低。“五月,後面的事情我也會負責處理,謝雨涵和我的關係你也知道,為了你們倆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王豔飛。”
男人什麼時候最動人呢?我覺得是當他們比較誠實的時候。我聽著電話裡郭諾的聲音,只覺得越聽越順耳,越聽越比某人強。
唉,又想起了某人。我費力地將自己拉回到和郭諾的對話中。“那就提前拜謝學長您的大恩大德了,其他事情見面再細說吧!”
掛下電話,我正面迎上範霜霜嘲諷而挑釁的目光,看著她紅唇輕啟,“你知道Anna到現在還每晚哭著入睡麼?我覺得她要麼瞎掉眼睛,要麼會得抑鬱症。”範霜霜的語氣輕飄飄的,好像在說著和我們完全不相關的人和事,又好像故意在刺激我脆弱的神經。
我低頭,淡淡地回道:“反正我和郭諾也不會有什麼結果,Anna還有機會。”
“哈哈!你知道你自己這句話有多找抽不?好像你施捨給Anna似的,郭諾本來就是她的好麼!”範霜霜說到這裡竟然頗顯激動。
“你是在為翹我男人找藉口呢,還是僅僅在咱們幾個裡面打抱不平?如果是前者,我勸你省省!我和常雨林斷就斷了,你少在我面前提他。”我說完便站起身準備走人。
“五月!”在我的手摸到門把手的瞬間,範霜霜突然大聲喊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那一聲好像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五月,其實我和常雨林,什麼都沒有發生。”她的話就好像用吸管給快要淹死的人餵了一口熱酒,麻煩,沒用,卻讓對方知道原來正有人看著自己淹死。
抱有虛無希望的臨死才最可怕,可我卻實在無法拒絕這個誘惑,“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和常雨林確實去酒吧喝酒了,他送我回家以後我也邀請他上樓了,但他把我送進電梯就走了。”
“那些照片呢?”
“我在酒吧的時候拉著他照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在清醒地狀態下沒拒絕和我合照,也許是因為我長得漂亮吧!”範霜霜說完以後還笑了笑。雖然她的話並不能改變我和她,或者常雨林和我之間的關係,但我卻突然產生了一種過去抱抱她的衝動。然而,她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完全打消了這個想法,“也許他就是想借我的照片和你分手呢哈哈!”
“呵,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利索地拉開門,揚長而去。
出了單元門,秋天的冷風立刻襲進我的脖領子,我忽然有點無處可去的悲涼。雖然知道高喚一定還在家睡得半死的等我,但我仍感覺自己好像個到處流浪的狗子,這種心裡空落落的不安感促使我拿起手機,回撥了郭諾的電話,“現在我有空,去哪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