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是管家白升在迎客。管家黑色的絨帽上彆著一朵豔紅的紙花,臉上塗抹了脂粉,穿著紅豔豔的短襖兒,看起來十分有趣,像是戲臺上的丑角兒。客人見了,無不開懷大笑,同著寒暄幾句,待夥計登記下名錄,便走了進去。
前院倒是空空蕩蕩的,只有十幾位樂師在擺弄著嗩吶、笛子,道路兩旁各放置兩支鑼鼓,鼓師們正嘗試著開鑼打鼓。
院子裡擺上了好幾大桌宴席,除了那些場面上的朋友,太師府還請了周圍的百姓過來吃喜酒,湊熱鬧,沾沾喜氣。
午時,那些在邀請函上的各位官老爺們全都乘著轎子來了。他們中沒到一個,管家便扯著嗓子高聲唱一遍。
桃花閣內,奶孃正給亦蓉梳妝打扮,雁兒在旁邊打下手,鶯兒忙著整理嫁衣。
不一會兒,白亦筠帶著個老媽媽到了桃花閣。
“小妹,我親自請來給你開臉的老媽媽,這位老媽媽可是子孫滿堂,且公婆俱在,算得上有福之人。”
亦蓉看了眼那老媽媽,微笑道:“大哥,坐下歇歇,喝口茶吧?”
奶孃便吩咐雁兒去泡一壺茶來。
白亦筠只得坐下來,看著鏡中人,道:“小妹,雖說你是嫁人,可咱們這是男方入贅,與別人的婚禮不同,有些禮節大可不必去遵循,儘可能簡單些,但也不能過分省儉了,樓將軍可不是旁人。我和爹儘量讓你風風光光的,該請的客人也都請來的。”
亦蓉道:“有勞大哥了,小妹感激不盡。”
雁兒端了杯茶水過來,白亦筠拿在手裡喝了一口,道:“得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咱們家多了口人,熱鬧些多好,況且樓兄那樣的人,連我也是佩服的。”說罷,便起身要走。
這時候,一個婆子端著一盆溫水,拿著兩個剛煮熟的雞蛋上來了。
奶孃問需要做什麼,老媽媽便說先要淨臉。
奶孃用溼臉帕仔仔細細地擦了擦亦蓉的臉。
老媽媽用自帶的麻線貼在亦蓉的臉上來回動作,亦蓉繃住了整張臉。
整個過程有些刺疼,但亦蓉還能忍著。看著銅鏡中越發白嫩光滑的臉頰,亦蓉都有些驚歎。
老媽媽笑道:“姑娘,開了臉,越發標緻了,將來新郎準會離不開你的。”
奶孃聽了這話,微微皺了眉頭,說道:“老媽媽,新郎怎麼樣,還要看他自己,我們姑娘這麼好的一個人,不管是誰,都要護在心裡的。”
亦蓉瞬時紅了臉,驀地想起樓湛來。
老媽媽不言語了。
鶯兒把那煮熟的雞蛋遞過來,奶孃將雞蛋剝了殼,敷在亦蓉通紅的臉上,剝了殼的雞蛋在奶孃的手裡滾來滾去,亦蓉的臉也漸漸地不再那麼刺疼了。
奶孃又接著將亦蓉的髮髻梳理了遍,說:“姑娘,這婚禮一旦成了,你就不再是姑娘了,是夫人,將軍夫人,以後不能再向以前那樣小孩子氣了,凡事都要有個規矩,你和姑爺住在別院,我們也不好時時刻刻跟在你身邊,你呀,還得伺候好姑爺,姑爺要穿什麼,吃什麼,你都要心裡有個數,還有啊,晚上同房的時候,該忍的還是要忍,該順從的還是要順從。”
亦蓉心裡雖然還有很多疑問,可也知道,同房就是夫妻睡在一塊兒,光是想想就很讓人感到害臊了,何況,將來他們同房會不止一日,甚至一輩子。他們會像梧樹和桐樹那樣形影不離,一生一世一雙人。
想到這些,亦蓉隱隱有些期待,還有羞澀、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