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忽然多了什麼,亦蓉回頭一瞧,只見樓湛將一件大氅披在自己肩上,那大氅有些眼熟——緗色的、簇新的,便是元宵燈會那天穿的。
亦蓉抬頭,望進他深邃的眸子裡,他正也注視著她,那眼神帶有些試探。
他想做什麼?
身上暖和了些,可是心裡卻慌亂得很......
那本小冊子,還有這件大氅,他看著自己時莫名的眼神,都讓亦蓉感覺到不安。
“多謝。”亦蓉強自鎮定下來,很客氣地道謝。
他們之間還是很陌生的,才相處不過幾天,而且兩人之間似乎隔著一道厚厚的牆壁,誰也跨越不過去,更無法觸及到彼此的心。
禮貌和客氣是化解這種尷尬氛圍最好的方式。
樓湛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直瞧得她頭都要縮到胸口上了,才道:“我聽岳丈大人說你被皇上召見,所以就來看看。”
他話中的意思是,他是因為父親才來看她的?亦蓉微微抿唇,抑制住了心底的胡思亂想,微笑道:“多謝你能來。”
外面還在落雪,雪花紛紛揚揚,風吹過,有一兩片落到了亦蓉的發上。亦蓉的髮髻因為坐了半天的馬車而被顛得有些鬆散,有一縷落在了側臉上。
樓湛瞧著她被凍得嫣紅的臉頰,煞是動人,眸中不禁有些異樣,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將那一縷髮絲拂開,他的手指輕輕地貼著她的臉頰,觸感細膩柔滑,有些涼。他吸了口氣,手指復又貼著她的臉頰再次輕輕一撫......
他的一雙眸子頓時炙熱。
亦蓉因他的動作蹙了眉頭,他也因這蹙眉驟然間清醒了過來,收回了手,眼神複雜地凝視著她,視線一轉,竟是情不自禁地又被她的紅唇吸引,只這一眼,便覺口乾舌燥。
她的唇瓣實在太過嬌嫩,形狀太過優美,如花瓣似的,教人難以移開視線。
他是成年男子,久經沙場,從未沾過女色,但本能的需求還是有的,如此一個嬌嫩的小娘子就在他跟前,還是他渴盼了已久的,他如何忍住不動情?
方才,他有意將那件大氅親自拿來,給她穿上,也是在試探,元宵燈會的那日偶遇,她真的不記得他這個人了嗎?
當時的他,剛從戰場上回來,興致所發去街上看元宵燈會時,偶然遇見她一個弱小的女子被一群男子欺負,於是挺身而出,將她解救。救完了人,他便離開了,因為當時的他邋里邋遢的,披散著頭髮,沒有刮鬍須,也沒換衣裳,實在不好意思在眾人面前出現得太久,可他並未走遠,只是遠遠地,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裡觀察著她,卻看見一位相貌俊朗的男子出現了,她與那年輕男子很親密的樣子,讓得他生出別樣的心思——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嫉妒的滋味......待她走後,他又回到救下她的地方,無意中發現了一根簪子,很華美,也很適合她,也許這簪子就是她丟失的吧,於是,他便暗自將它留了下來,哪怕是作個念想也好。
沒想到,還沒到一年,他們竟然成親了,那日他看見她,他是多麼地激動啊,可是,可是......皇帝的賜婚哪有表面上這麼簡單!皇帝是親口密令他潛入太師府徹查謀反一事,並非真正要他當太師府的女婿——既然皇帝已經懷疑,並且有所動作了,那麼這太師府必然與謀反有或多或少的牽連,如若查出來,太師府必然會遭殃!
他驚喜萬分的同時,也痛苦不堪,為何偏偏是她?
是孽,還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