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孃見亦蓉只穿著中衣扶在門上,聲音都變了,察覺到不對,忙跑上來,用燈盞照著,看她的臉色,見她滿臉通紅,喘著氣兒。
“姑娘,你莫不是白天那會兒著涼了?”
亦蓉此時腦袋昏沉,抬起眼來,只覺得奶孃在她跟前晃悠,又聽見說“白天”和“著涼”兩個字眼,想要張嘴說句話,卻發覺嗓子疼,口也幹舌也燥,只好點了下頭。
“我的姑娘,你還站在這幹什麼,快回床上躺著,奴婢這就去前院通知老爺,給你請大夫。”
奶孃說著,將亦蓉扶到了床上,全身上下裹得一絲兒不漏,亦蓉嫌太熱了,奶孃說發發熱好得快,只得罷了。
因樓上這一動靜,下面的兩個小丫鬟也被吵醒了,唯獨兩個婆子還在呼呼大睡。鶯兒和雁兒聽說自家小姐病了,忙披著衣裳上樓來照顧。
奶孃又將兩個婆子叫醒了,吩咐了幾句,才放心地出了桃花閣,拎著燈盞去了前院。
此時還是前半夜,奶孃路過書房的時候,發現書房還亮著,白亦筠的身影正倒映在格子牆上。
奶孃本想去前院通知老爺,可看看這裡距離前院有一段路,於是想著舍遠求近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又怕擾了大少爺,正躊躇不定,卻聞書房的門被開啟了,大少爺的小跟班梧觴揉著眼睛出來了,先望見白濛濛的雪花往下飄,驚歎了一回,最後才注意到雪地裡站著個提著燈盞的人影,正是奶孃,於是問道:“林奶孃,你這是要去哪兒?大半夜的不睡覺,是小姐有事吩咐你麼?”
奶孃已在雪地裡站了片刻,凍得手指發疼,忙說:“是小姐她著了涼,身子似乎不太舒服,我想著去前院通知老爺,給請個大夫瞧瞧,你也知道,小姐的身子從小兒就弱,萬一得了風寒,可了不得。”
梧觴道:“我曉得了,你先別急,我去回大少爺,看大少爺怎麼定奪。”說著,轉身進了書房。
奶孃瞧見梧觴倒映在格子牆上的影子“走”到了那道坐著的身影跟前,說了什麼,隨後,那坐著的人影陡然站了起來,衝出書房外,還未來得及驚訝於這突然落下的雪,便冒著風雪直奔奶孃跟前,問道:“亦蓉現在怎麼樣了?”
奶孃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還是梧觴心裡明白,在旁邊提醒道:“少爺,奶孃剛從桃花閣出來。”
白亦筠自知急得失言了,又道:“奶孃,你回去照顧小姐,我現在便去醫館找大夫。”轉頭對著自己的小跟班道:“梧觴,記得不要驚動前院。”
梧觴一掃睏倦,鄭重道:“明白,少爺。”奶孃也答應了聲,沿著來時的路疾走回去。
白亦筠轉身奔去馬廄。
梧觴忙跑進書房裡,拎著只小燈籠出來,將書房的門上了鎖,緊跟著自家主子去了。
卻說,白亦筠從太師府馬廄牽出一匹馬來,便往後門去。
後門看守的早已睡下了,白亦筠叫也叫不醒,後來梧觴提著燈籠喘吁吁地跟了來,把個看門的屋門拍得山響,裡邊才有了應聲。
那看門的披上厚衣裳,點著燈,兩手哆嗦著,找出後門上的鑰匙,給開了後門。
後門一開,白亦筠馭著馬兒,奔了出去,馬蹄踏在雪地上,留下一連串的馬蹄印子。梧觴跟了幾步,就轉回來了。
那看門的問發生了什麼大事,怎的這樣驚慌,梧觴回了句小姐病了,那看門的便沒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