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已是過去七日。黃斤牛仍躲在那客棧吃吃喝喝,乏了便在附近找個沒人的破屋子睡一覺。想著出去走走,因心虛,卻也不敢招搖過市,如同過街的老鼠,躲躲藏藏。
今兒正想著聽那說書的繼續嘮叨,不巧的是正聽著這夥計們議論著。
“各位可曾聽說?近來官府正在收咱們老百姓的馬!”
臺下議論紛紛,“莫不是又要打仗?收馬作甚?”。
“且聽我一言,諸位,這官府收的馬,指定要那病秧子,瘦骨嶙峋,純黑色的馬,不論乎大小,若是被選上了,一匹五十兩!”。說書的眉眼得意,指著身後的馬廄。
“瞧見沒?這等發財的好機會,各位可別錯過咯!”
黃斤牛咯噔一下在那凳子上滾落下來,顫顫巍巍爬起來。見那說書的手裡拿著塊告示:“見過這等馬匹,或是有這等馬匹之人,皆可到官府瞭解領賞。”
黃斤牛腿不自主的發起抖來,攙扶著樓梯扶手摸索下樓,往自己休息的破屋走去。
他心知肚明,這個節骨眼兒上怎可能打起仗來,正值案子火熱階段,定是官府的一種伎倆,黑馬黑馬,轉念一想,那張老二不正是有一匹瘦骨嶙峋的黑馬?他瞧見過,在那個破廟裡,跟害了瘟疫似的!
這官府想來是找到了盤查的方向!
他心裡忐忑至極,在屋子裡來回走動,額頭上的汗水一顆顆砸在地上,牙齒不住的抖動起來,他想睡一覺,什麼都別想。但那天兩個娃兒的慘叫聲又迴響在腦子裡!
他曉得這張老二被咬了一口,指不定流血了,那甘城捕頭若是發現?豈不是有了更明顯的特徵?那瘦馬有三匹,一路上那馬伕趕著可有力氣,更是到了柔城,路上人多,莫不是有人瞧見?如今不曉得張老二一行人的訊息,難不成是被捉住了?不可能,若是被捉住,自己定然是逃不掉的,更別說還繼續待在這個鬼地方!
他們三人留下的證據太多太足!
黃斤牛癱瘓在地上,望著屋頂,那晚他們只顧著尋人綁架,忘了清理破廟裡的痕跡。如今封城搜尋,那張老二顯然是去不了其他地方,躲著不是長久之計。
他又琢磨著去甘城裡面轉轉,偷摸著,瞧瞧官府的動靜。
街上行人並不多,估摸著是牽著馬匹去官府碰運氣了。
他瞧著告示,心裡琢磨著,已經到了這個局面,想來是逃不過張老二的眼裡,自己跑路這麼些天,也不見張老二尋得,他就不怕俺們去官府告密?若是真去官府走一遭,將這天殺的張老二給供出來,指不定有一條活路?若是被這張老二逮住,鐵定要丟了性命。這張老二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黃斤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他怕死,怕極了,也怕去鑿山吃泥巴,他大半輩子算是在這牢房裡過的,可不想下半輩子也是如此,他陷入兩難的境地。
“誒,你說,這官府瞧了快一天了,怎麼也沒選出個馬匹來?想來啊,這五十兩銀子,不是那麼好拿的”。一夥計打黃斤牛身邊經過。
旁邊一人附和著:“你還真覺著官府是想要馬呢?我可跟你講,那陽關城打更的夥計,俺們認識,就在前些天,他親眼瞧見有夥賊人,牽著馬躲那破廟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