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每日登門為侯爺問診的時間,也都定在倦鳥歸巢的日落後,分明沒打算讓世人知道她於侯爺有救命之恩,也沒想過要用這份救命之恩為自己謀些福利。
這才是真的不挾恩圖報。
齊媽媽心中這樣想,對秦九孃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她拉著秦九孃的手問:“那,你在江州城還有什麼親人嗎?”
從夫家出來,又身無長物,若再沒個親人依仗,這主僕倆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齊媽媽發自內心的為秦九娘擔憂。
“親人”二字入耳的那一瞬,秦九娘忍不住微微愣神了一瞬。
親人自然是有的。
可她的親人都在京都啊。
她的親人不僅遠在京都,她甚至都不能承認他們是她的親人,不然就是破了誓言。
她已經令他們蒙羞了,不能再給他們帶來不幸。
秦九娘壓住心頭的酸澀,又平復了下心緒,這才搖頭道:“當初家裡並不同意我嫁給沈崇德,說那人並非我的良配,偏我不聽勸,硬要嫁他,家裡人便與我斷絕了關係。”
她還是有親人的,只是不能相認而已,這樣說不算破誓言,還能順帶陰沈崇德一把,讓他以後在江州城愈發寸步難行。
江州城很大,但是商圈很小,來來去去就那些個人。
沈崇德除非以後就躲在她為他打造的那個富貴窯裡不露面,只要一露面,就要做好被戳脊梁骨的準備。
果不其然,秦九娘這麼一說,那些豎著耳朵聽這邊動靜的商賈們,對沈崇德越發的不齒了。
人家姑娘認定你,不惜與家中決裂,也要嫁給你,成親後更是拼命為你積攢家業,結果你小子發達了,就不認一路患難過來的糟糠妻了,簡直毫無人性。
對於這樣沒有人性的畜生,他們以後還是避開些的好,免得哪天一不小心,再被那畜生咬上一口。
眾商賈心中如是想,已經開始過濾起了和沈家鋪子有哪些生意上的牽扯,準備快刀斬亂麻地斷開。
沈崇德還不知道自家的鋪子,接下來將要迎接怎樣的大變動。
此時,沈家,沈從德已經被抬回屋了,大夫也為他看診過,確認無大礙,只給他開了幾副精心凝神,調理氣息的方子。
是藥都苦,沈崇德望著碗裡黑乎乎的藥汁,再聞著那刺鼻的苦味,腦仁就忍不住一陣抽疼,幾次都想把藥碗。
可想想方才在花園裡吐的那幾口血,以及那種失明失聰,滿眼漆黑,半個身子都陷阱死亡沼澤中的無助感,沈崇德又不由得打哆嗦,趕緊端起藥碗。
滿滿一大碗的苦藥汁,沈崇德喝得乾乾淨淨,一滴都沒敢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