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微斯人,吾誰與歸?’
他將倒數第二句“微斯人,吾誰與歸?”重複了一遍.
同時聽到在岳陽樓下一艘畫舫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吟誦這篇文章的最後一句“時六年九月十五日”,這個清脆的聲音剛好和他渾厚的男中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美妙的二重吟誦。
這是沈浪第一次聽到秦不移說了那麼多的話,自從他認識秦不移後,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這可能是岳陽樓的景和范仲淹的文章觸及了秦不移的某一根情弦,讓他產生了如此悲傷的感情,但這樓下碧波之上又是誰和他產生了共鳴呢?
引得人家也和他吟誦起來,人家吟誦的是範公的最後一句,秦不移重複的時候應該也是畫舫中人以為會和秦不移同時結束吧。
秦不移吟誦至此,忍不住淚流滿面,他也不去擦拭,任其雙淚順著臉頰肆意往下流,或許是想起了以前的某段感情吧。
其餘六人聽了他的吟誦也突然覺得好傷感,沒有一個在說話,連化不少此時話也不多,閉住了不容易閒住的嘴巴,不想打擾了他的情緒,也或是自己有在內心裡有一點觸動吧。
這時水中的畫舫如一片葦葉,在滾滾的波濤中一蕩一蕩飄了過來.
舟中隱隱約約有四人在喝酒,距離樓下三十米遠的地方,舟中一人站起來對著樓上靠著欄杆的秦不移喊道:
“吟誦之先生,要不要下來喝一杯?”
但聽得出來,這個聲音不是剛才跟著秦不移吟誦那個聲音。
此時,畫舫靠得更加近了,可以清楚看見裡面坐的是三個人,這三個人的面貌看不大清楚,只是大約分辨出衣服都是青色長衣。
帽子也是青色,不,應該叫青色頭巾,因為這時看得更清楚一些了;另一個人穿著與這三人不一樣,在奮力划槳,應該是個艄公。
化不少這時說話了:
“秦師弟,有人在向你打招呼,看來是你的知己哦,我是你就下去喝一杯又何妨?”
顯然秦不移被他說動了,秦不移大聲說了一句:
“好!”
人縱上欄杆,雙腳一點,如一隻老鷹,直向畫舫飛去。
在空中如履平地,要到畫舫處,還在空中有一個雙**換奔跑的動作,到了畫舫邊,右手一探,抓住畫舫的邊上支撐立木。
人已如游魚滑進了畫舫,雙腳剛好落在左後方沒有坐的一個空凳子上。
這一手輕身功夫沈浪也是第一次見到,不禁對秦不移又增加了幾分佩服,畫舫中的三人拍手叫道:
“先生好一手‘空中凌波微步’,讓我們大開眼界。”
剛才叫秦不移下去的那個聲音待秦不移坐好後,右手做出請的手勢,讓秦不移坐穩了。
秦不移在坐下的同時,用右手向樓上的六人不停揮手,是給樓上的四不和沈浪打招呼。
這六個人看了秦不移上了畫舫,一副悵有所失的樣子。過了好幾秒鐘,金不換才回過神來,對著畫舫駛去的方向大聲喊道:
“秦師弟,記得回住處。”不知道秦不移能不能聽到,沒見他有什麼反應,距離遠了,風聲水聲混在一起,或許秦不移根本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