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萍備好課之後，又撕下來兩張紙，將它們裁成了幾塊形狀各不相同的紙片。
看不明白的阮清雲張了幾次嘴，但是怕打擾到清萍，故而並未開口詢問，不過卻對自己的姐如何來上今天的這堂課充滿了好奇。
一切準備妥當，清萍和阮清雲這才到堂屋裡，用周秀梅準備好的熱水洗了臉、刷了牙。
因為忙碌，平日裡清萍（覃萍）吃飯就似是趕場一般。
所以，想著要早點去學校的清萍，端起熱乎乎的飯碗，拿起筷子，便唏哩呼嚕地喝起了噴香的小米粥。
雖然沒有熗蔥花的小米粥缺了點味道，但是因著小米本身的醇香，這湯可比昨夜的疙瘩湯更加美味了幾分。
湯要見底時，看到圓圓的荷包蛋的清萍猛然間愣了神。
她的頭猛然抬起，望向坐在她對面，津津有味地喝著小米湯的清雲。
清雲的小米粥比自己的清澈了許多，也看不到絲毫雞蛋的蹤跡。
“清雲，這個雞蛋給你。”
清萍心中一酸，端起碗，準備將雞蛋扒進清雲的碗裡。
“妮子，你吃你的，清雲也有，清雲也有。”
為了不把雞蛋打散了，周秀梅特意將荷包蛋煮好之後才放進了小米粥裡。
她和阮永山先行就著玉米窩頭喝了兩碗清粥，把餘下的分給了清萍和清雲。
因為清萍病著，在舀粥時周秀梅又特意給清萍舀稠了一點。
清萍和清雲二人吃飯時，阮永山和周秀梅都靜靜地注視著他們。
看到清萍要將雞蛋扒給清雲，周秀梅匆忙起身攔住了她，而她因阮永山昨夜說的話而高高懸起的心也在此時安定了幾分，因為她家妮子還是那個疼愛清雲的妮子。
“姐，你看，我的碗裡真的有雞蛋哎，和你的一樣。”
看到清雲用筷子扒拉起來的雞蛋，清萍這才又安心地坐回去，慢悠悠地吃起了雞蛋。
可是，莫名的，她的心裡總覺得有些怪異，總覺得她在這個家裡受到了特殊的照顧。
沒有經歷過這個年代的清萍，即使聽自己（覃萍）的爹孃說起過這個年代的情形，但她卻也想象不來這個時候的日子到底有多艱難。
昨夜吃飽肚子的晚飯，還有今早的小米粥加荷包蛋，讓清萍覺得家裡的日子還算不錯，最起碼溫飽應該不是問題。
可是當她將飯碗放進鋼種鍋裡，看到裡面放著的阮永山和周秀梅用過的、似是喝過白開水般乾淨的碗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
天色已經亮了起來，心中酸酸澀澀的清萍與清雲一起在阮永山和周秀梅的目送下走出家門，走下門前的那個約有十來米長的緩坡。
回身望望自己家應該有著一二十年成的老土牆、茅草蓋頂的屋子，再望望村子裡如出一轍的院落，清萍的嘴角漫上了苦澀。
當下，溫飽才是最大的問題，至於家，能住就好。
依稀記得再過兩三天就是一九七九年的元旦了，包產到戶的春風是不是也該吹到青川來了呢？
到了那時，她能做的應該就會多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