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屍唯一像是人的地方只剩下它的眼睛,雖然空洞無神,可是那裡還是兩顆眼球,而這時候兩顆眼球第一次露出的人的情緒。
竟然是戲謔。
“僅僅如此?”它的胸膛迸濺出來的是血,深藍色的血,只是一滴落下,地上就多出來了一個洞,滋滋的聲音讓人心中發冷,這血不止有毒,還能夠滿是腐蝕性。
“豈止如此?”唐謙已經站在了夏語冰身前,他這個時候竟然還有閒情雅緻講話:“我其實有個非常難聽甚至是古怪的外號。”他說這話的時候乾屍的手沒有停,五指成爪,放開百衲衣的手還另外一隻手,竟然已經瞬息之間出了二十二爪,可是唐謙反手持劍,單手也擋住了它二十二爪,而這時候乾屍剛剛鬆手放開的那件百衲衣,還沒有落地。
“這個外號叫做……畫劍雙絕。”唐謙說這個外號的時候,竟然還有時間猶豫,還有時間思考,還在想自己說出來會不會有人笑,因為他看來,這個叫法真的不好聽,自己又不叫唐畫,也不叫唐劍,更不是唐絕,為什麼非要有這麼一個外號呢?
“畫劍?你的劍都殺不了我,畫有什麼用呢?”乾屍的生命是陰氣,既不會因為頭顱被割下來死掉,也不會因為心臟被刺穿而身死道消。
就好像天底下所有利器對它都沒用了一樣,所以照理說這個時候唐謙手中的劍已經沒用了,應該逃跑才對。
“就是說我畫畫好像也不錯,而你正好站在我平生最得意的幾張畫裡。”唐謙說話不緊不慢,他說完這句話就不需要阻擋乾屍的攻擊了,因為它的攻擊在這一瞬間變得很慢。
乾屍不懂,什麼畫?這洞窟中除了千百顆藍色的石頭,還有一堆要命的鐵鏈,怎麼還有什麼畫?畫是什麼?筆墨的塗鴉嗎?那又什麼可能對自己有如此大的限制?
他不明白,夏語冰也不明白。
“我一直把自己最喜歡的幾幅畫帶在身上的說。”也不見唐謙有什麼法訣手勢,他的那間破破爛爛的百衲衣就懸空浮起,而且包裹住了乾屍的身體,環繞,百衲衣不大,甚至就像是一根布條一樣,偏偏乾屍怎麼用力都沒有辦法掙脫它。
百衲衣是畫?
這個時候夏語冰第一次看到唐謙畫的畫,也是第一次看到了百衲衣平時裡面的那邊是什麼。
夏語冰不是很懂畫,甚至不是很明白書法啊,瓷器啊,刺繡啊,茶道啊,婦道人家應該明白的她都不明白,可是她竟然能夠從唐謙的畫裡看到十里春光,還有草長鶯飛。這不是什麼好看不好看,而是切切實實的感受到,裡面竟然還有一個世界,還有一種風光,她只看到了一部分,就感覺頭暈眼花,但是畫中美好,她能記得住,她甚至都再次有了一種之前幻陣中的美好感覺。
仿若已經置身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