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除了一身蠻力,這些年,也不知道學了什麼,有機會我倒真是要好好問問你那老師,亂教了你什麼本領?”
“住口!你有什麼資格說拉比的不是!拉比真心待我,視我如親子。你呢,明明是我的至親,卻只知道把我往火坑裡推,讓我和親生父母反目成仇、永不相見,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無情無義之人。”
“還是我高估你了,簡直是大不如前。一身戾氣,把你的心都腐蝕殆盡。本想著,讓阿離帶你離開,在島上大可以過平靜日子,你倒好,非要千方百計地趟這池子渾水!”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的人害死了父親,阿蘿也不至於在這裡多受幾年罪!?”
“我?我還想知道究竟是誰殺的他。阿離一片赤誠,我怎麼可能希望他死!”老者大概也只有面對自己這“胡攪蠻纏”的外孫時,才會忍不住發火,往日的他,可都是一副穩如泰山的神情呢。
“不是你又是誰?!”
殿外,老石匠格姆正在雕刻著第四十一根蠟燭臺。這個月教廷送來的屍體特別多,指骨儲量卻不足。他決定用女兒換乳牙時留下的臼齒做燭芯託,反正那丫頭在妓院接客後,再也不需要咀嚼硬物了。
“好了,你們安靜會吧。”阿蘿輕聲細語的一句話,終於讓兩人不再爭吵。她無力的嘆息聲從前不知道在這座聖殿中反覆出現了多少次。
一旁的阿柯本準備問些關於父親的往事,但見場面已經完全變成了吵嘴,只好和小米一起坐在地上畫圓圈玩。
“今天,就先不說了,大哥既然回來了,就別再去討論過去種種是非對錯,除了釋放情緒外,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咱們在場的,都是一家人,重逢就算沒有欣喜,也不必惡語相向。”
“還是阿蘿懂事,不像這臭小子。”至此,老者也不再說下去,不然可真就沒完沒了哦,“你帶他們回去吧,好好休息幾日,剩下的事情,我儘量一個人解決。去吧。”
“走啦。”阿蘿輕柔地摸了摸阿德的頭,像哄孩子一樣。一番安撫下來,可算把這根杵在地板上的柱子哄走了,“你倆,別玩了,跟姐姐回家。快起來。”
這對地主家的傻兒女也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屁顛屁顛地跟在了姐姐身後,臨走前,二人還不忘給老爺爺鞠躬行了一禮。
拉著三個人,阿蘿想想就一陣好笑,瞅了瞅三個人的神情,一個呆若木雞,一臉嚴肅卻又像在生悶氣,一個就知道樂呵痴笑,另一個瞪著圓圓的大眼睛,天真地陪著傻小子閒聊。自己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拉扯”著這三位活寶。相比知下,店裡的弟弟妹妹就比他們三個好帶多了咯。
鋪著被無數膝蓋磨出凹槽的玄武岩條石,兩側溝渠流動著混入香灰的雪水。白晝最後的金幣在聖徽上滾動,暮色像融化的青銅灌入聖徽凹槽,將四人影子焊刻在玄武岩路面。阿蘿試圖抬起左腳,卻隱約發現鞋底已經粘連上了凝固的時間。
“二姐,那邊冒煙了,是不是失火了?”
阿蘿望向西方,遠處確實升起陣陣黑煙,但她似乎已經見慣不怪。
“是人為放的火,那一帶經常會有很多落葉樹枝桔梗等,一般堆積到一定程度便會選擇人為燒掉。”
“為什麼要自己放火啊?不危險嗎?”
“就是因為害怕危險。如果不在可燃物堆積到一定程度之前把它們全燒掉,以後就有可能造成更多的火災。”
“原來是這樣啊。”
三人繼續沿著回家的路走去,見阿德依然一句話不說,阿蘿雖有擔憂,可心裡又覺得尷尬,不知道說什麼才合適。
“二姐,你這把劍好漂亮啊,樹爺爺說過,這是他修復的。”
“這個?”說著,阿蘿解下劍,順手就遞給了小米,“這是父親留給我的護身符,帶著她,就沒人敢害我性命。”
小米沒管這麼多,直接把劍拔出劍鞘。通體潔白的長劍,看著很細,也的確很輕,連她這等完全沒有運動細胞的人,拿著也覺得十分輕巧,毫不費力。
這時,一旁的阿德終於開口了。
“別覺得這是普通的劍。要知道,卡洛如今最大的寶物——那柄破碎的聖槍,即使當年被分成了幾十塊碎片,也絕對是聖物。而這柄劍,可是與之齊名的另一件聖物,甚至,還隱隱壓過聖槍一頭。所以,你說說,這算不算寶物?”
小米就是再聽不懂,也知道這東西的價值,嚇得趕忙把她甩給了二姐。阿蘿一陣輕笑:“別聽大哥的吹捧,雖說是有這個典故,但畢竟只是一把舊劍,握在手裡也就是這等輕飄飄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