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元錫派來的人無疑給常經時壯了膽,再一次前往宛平的他底氣十足。
還是一樣的場景,一樣的話語從常經時口裡吐出來,下頭的難民老實多了。幾個血氣方剛的漢子聽完不敢像上次那樣動手動腳,只不服氣地嗷嗷叫喚著,被常經時身邊的武士踹倒在地上。
那幾個人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你們欺人太甚!”
武士恐嚇他們:“放老實點,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不服從安排的先嚐嘗爺的拳頭!“
宛如待宰的羔羊,眾人垂頭喪氣,一下子沒人敢再抗議,只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嘟囔聲和嘆息聲。
常經時滿意地看著他們上前登記,沒想到突然冒出一個拉著孩子的女人。
“官老爺,行行好!給我點活幹吧。”女人言辭懇切,要不是她開口說話,估計很少會有人覺得她是女子。
常經時見她蓬頭垢面,身形乾癟,簡直如同母夜叉一般,不由得心生厭惡,沒好氣:“你家男丁呢?你一個女人,能做什麼活計,別再這裡給我添亂!”
女人一聽連忙拉著她那瘦的像猴一樣的孩子跪下來:“官老爺,我家裡已經沒有男人了,我什麼活都能幹,只求您給我口飯吃,我的孩子幾天沒吃東西了,再這樣他就要餓死了!”
說完又磕起頭來。
其他的難民見母子模樣悽慘可憐,常經時卻如此冷漠無情,眼神憤懣地瞪著他。
“還沒完沒了了?”常經時被看得發毛,惱怒起來,使喚身邊的武士,“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我趕人吶!”
幾個人高馬大的武士把她從地上揪起來,沒想到這女人力氣倒不小,撲騰了幾番掙脫了,攀附著那武士的大腿死活不放。武士連罵帶踢都摔不脫她,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掄起碗口大的拳頭就往女人身上砸,沒幾下那女人口中便溢位血來,渾身發出骨骼斷裂的詭異聲音。
女人的孩子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眾人心生憐憫卻不敢上去阻攔。
一隻手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武士的手腕,武士抬起頭來,看到面前站著個人,身材高大,眉目英武,一道疤痕盤踞在他眉尾上,很是悚人。
“你幹什麼?少在這裡多管閒事,滾一邊去!”武士抬起腳踹在那人身上,沒想到他像一堵牆一樣,紋絲不動。
“別打了!”盧壽柄聲音沉沉。
“呵,”武士氣笑了,“你說不打就不打?”
盧壽柄道:“打女人算什麼本事?”
“行,我不打她,”這下武士不笑了,面目猙獰起來,“我打你!”
說完這群人就像狼一樣撲上去把盧壽柄按在地上打。眾人還以為盧壽柄好歹會反抗一二,沒想到他卻咬緊牙關,像坨肉一樣默默承受著踐踏和捶打。
不知道過了多久,盧壽柄從劇痛中醒來,睜眼看到的是那女人和她的孩子,他們三人正處在一間破馬棚中。
“你醒了?”女人的聲音比先前越發虛弱,她喚了一聲“虎仔”,那孩子就走過來,乖巧地遞給盧壽柄一碗水。
“吃點東西吧!”女人遞給他一個破袋子,“所有的吃的都在裡面了。”
盧壽柄不解地看著她。
女人咳嗽幾聲,身上又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虎子,你快給恩公跪下。”
“不用,”盧壽柄看到那孩子噗通跪了下來,連忙揮揮手,“路見不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