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紗呢?頭紗忘記戴了!”
“哎呀,小凌,你快點幫晚莞上好妝呀…”
楊恬拖著婚紗,在屋子裡踱著腳步忙這忙那。
看到雙姻婚的排面,姜晚莞抿起嘴角冷冷地陰笑,心想如果不是自己答應了婚事,小姨跟霍餚峰的那些事,恐怕還要瞞自己到什麼時候。再瞧瞧楊恬歡喜上趕的模樣,如果楊恬有十個女兒,她一定巴不得霍餚峰也有十個兒子。這樣好雙雙配對,全部都嫁到霍家去。
姜晚莞坐在鏡子前回想,當初衝動說出“我嫁”那一晚,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幾乎是哭坐到天明。
那一晚。
沒有想韓非然,今後也不會再痴心妄想;
沒有想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今後她也不會再為誰懷孩子。
滿腔的哀傷,都化成了憤怒。憤怒便昇華成了仇恨。
明晃晃的鏡面,似乎沾了一層淺黃的灰塵,姜晚莞想要伸手去擦時,才發現鏡子是乾淨的。
乾淨的鏡子照出不乾淨的人。
她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照過鏡子了,現在坐在鏡前,才發現自己面如枯槁,唇如白蠟,就嘀咕說:“塗再多的粉,都看不到光彩了吧。”
化妝師小凌剛好捧著粉盒過來,喜著說:“開玩笑!我的手藝是一流的,怎麼會讓新娘黯然失色呢!”說著就為姜晚莞各種塗脂抹粉。
卓池大酒店外,一路的婚車尾隨,頭兩輛最耀眼的勞斯萊斯停在門口,熠熠地刺射出亮光。大毒熱天裡,暴曬著金錢堆成虛榮的腥臭味。
像兩條被驅出水源黑猛噬人的魚獸。
死亡前還煞煞地張著嘴,像討飯的嘴。
最後腐爛了,生蛆了。
嘴還硬邦邦張得圓圓。
眾人的簇擁下,兩位新娘盛妝下了婚車,身邊人拱手弓背的恭喜祝福語聲,見了霍餚峰像見了錢,一張張歪嘴扭臉,五官都快陪笑到擠成畸形。
姜晚莞跨腳的那一步,看見霍坤那副醜陋猙獰的嘴臉,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陷入骯髒的泥潭,再伸腳的時候已經拔不出腳步。
她緊緊盯著“卓池大酒店”那五個字,金光閃閃的招牌。
卓池酒店。
“卓池”?
“濁池”!
姜晚莞從來沒有這一刻感到這兩個字那麼諷刺,耳邊忽然有熟悉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她一輩子也忘不掉。
“嘿喲,恭喜霍總!雙喜臨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