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病好了你就可以跟我出去玩了,歡兒別怕疼,過幾天就會好的。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去玩。”向冬漾哄完後笑著指了指窗外的世界。
“那你還會來看我嗎?”
“會。”
“嗯?他們說的家,你知道我的家在哪裡嗎?”
向冬漾微微笑回答:“叔叔的家,就是你的家。”
有些極端,也許可以用這種失憶改過自新。既然你覺得我噁心,那麼我就以最原始的模樣出現在你面前,這樣你就會知道我曾經也天真過。
李笑歡真的不記得任何人了,包括她自己,向冬漾是第一個跟她接近的人,所以她很喜歡看見他。她意識對他仍有種特殊的情感,是她難以表達出來的。相識的畫面好像被細沙聚整合影像,一點一點地被風吹散,又無數次聚攏恢復,怪不得似曾相識呢。那個影像,可能就在昨天剛剛發生過,也可能在遙遠的將來會發生。
我們抬頭望向蒼穹,看見那片不停在藍天裡飄動的雲,它本來還停在這棵古老的樹上呢,眨眨眼睛,影子就出現在清澈的湖面上,那是因為時間在流動啊!
雲朵重生了會是什麼模樣?前一刻還捲成團白的棉花,馬上就舒成鉛灰的河馬;昨兒還是滴在葉脈上溼潤的小水汽,今兒就會嘩嘩淋打在芭蕉上,來年落成屋簷上的積雪…
我們大腦裡的記憶,也許就是這樣的吧,像水汽用霜雹雪露迴圈的方式輪迴,本質不曾變過,只是經過的路不一樣。
向冬漾來到醫院,推開病房門。
姜曉棉自從一醒來,真的很不想見人,生怕他們傳染了自己不好的東西,立馬找了個口罩,只露出一雙烏黑光亮的彎月眼睛。
向冬漾笑著揭開她的口罩說:“檢驗結果出來了,那隻注射器沒有什麼毒,也沒有什麼病,乾淨得很,只有一些普通的麻醉而已。”
他說完,想起李笑歡的那一句話裡的三個“後悔”,瞬間懂了。
“真的?”姜曉棉聽得腦袋裡像被咕嚕嚕的車輪碾壓過,緩回來又緊張地確認了一遍。
向冬漾哈哈著講來,“真的,談醫生告訴我之前,他那張臉喔,什麼表情都沒有的嚴肅,我把不好的結局想好了,也準備好撐起一顆心來承受,結果他說那裡只有麻醉藥,從他嘴裡說出來,震驚得我喲,以為他會講笑話了。”
“是真的麼,我怎麼覺得自己像從懸崖峭壁被拖救上來的感覺,好反轉,我以為我這輩子要完了……”
“傻瓜,我怎麼會騙你呢,你真的沒事了。”
姜曉棉翻出腦袋裡的回憶,從那個動作裡意識到了一些端倪,“原來,她也是想害我的,只是到了最後放棄了原先的意圖。”
“嗯。”
“李笑歡找到了嗎?”
向冬漾點點頭說:“聽醫院的人講,是一個砍柴的農夫在山崖下避雨時救了李笑歡,她已經摔成了痴傻,智商退化到孩子的階段。”
姜曉棉似乎沒那麼驚訝了,反倒如釋重負,微微揚嘴角:“也好,忘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這樣她才會快樂。”
兩人正說著時,呂冰壺的聲音進來趣笑,“曉棉,你醒啦!”
呂冰壺仍然是裝扮著漫畫裡的角色出場,這回她扎著兩角圓丸子頭,裝扮了一個哪吒造型,手臂上還挽著一個黃色的袖珍呼啦圈。
姜曉棉驚笑:“我沒事,你怎麼這麼快就趕過來了?”
“嗐,她哪裡是趕過來的,我估摸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醫院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