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辰,我聽見了海鷗的聲音!”姜曉棉細聽著聲源興奮地幾乎跳起來。
姜曉棉歡喚的“新辰”,於向冬漾來說,著實是兩字之苦。
向冬漾低頭回首自己二十出頭的人生,竟找不出其他痛事與此刻的苦味來相抗衡。一顆心如這泊坑,承受了百千噸的湖水,壓得自己大氣難喘。
反正,向冬漾扮演著冼新辰的角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論是異木棉那次,或是今日之事,他都不願意開口趕跑她短暫的快樂時光。
“賣棉花糖咯,蓬鬆入口即化的棉花糖!”
姜曉棉的目光被吸引著搜尋棉花糖攤販叫賣的方向,可是終究是徒勞。她扯了扯身邊人的衣角,帶那麼點撒嬌的口吻:“我想吃棉花糖。”
棉花糖攤販果真長了一雙靈耳,沒等向冬漾反應過來,就趕著殷勤上前來說:“小姐,先生,棉花糖十塊錢一個。”
向冬漾給過錢,選了一個潔白的棉花糖,握起姜曉棉的手,穩穩遞到她手中。
姜曉棉咧嘴笑著,指尖觸控著柔軟如雲的棉花糖,將它們撕融在嘴裡。這一刻,觸在舌苔上的甜,姜曉棉心想,這樣的甜輩子都無法淡去。
湖邊臺階上,兩個人垂腿而坐,迎著晚風追來的海鷗,帶著一些猛烈的速度,撲騰著雙翅,將他們面前的湖水撩波起清靈的水聲。
姜曉棉感覺臉上有些飛濺而來的湖水,知道是那群海鷗在調皮,笑問身邊人:“這是回長南以後第一次來白頭湖,你知道這裡有個美麗的傳說嗎?”
沒有聽到回答,姜曉棉在心裡頭暗自想:“新辰小時候大多在北方成長,想必這裡的傳說故事他未曾聽聞。”
向冬漾看著姜曉棉,她面上平和之餘,嘴角邊還沾有方才殘留的棉花糖,便伸手為她輕輕拿開,聽她緩緩開口說著那遠久的故事。
“這是一個跨越地域的故事。傳說很久之前,這裡還不是一片湖泊,而是一座海拔很高的白頭山。白頭山山神有個女兒名喚白雅,白雅生得很漂亮,她心裡裝著遠方,喜歡遊走各國世界。有一次,她遊玩到遙遠的西伯利亞以後,她很久一段時間沒有回白頭山。”
湖風漸漸吹著,姜曉棉忽然停頓了一下,因為她唇邊的撲著的黏糊糖意招惹了一些髮絲來粘。
姜曉棉將散發捋在耳邊,繼續說道:“你知道白雅為什麼沒有回白頭山嗎?因為她愛上了西伯利亞一個養海鷗的民間小夥。而人和神是不可能談戀愛的,山神憤怒地把白雅抓回了白頭山。民間小夥在尋找白雅的時候,不幸在西伯利亞的雪地裡凍死。
白雅為了愛人決定與山神決裂,一定要去西伯利亞,山神憤怒之下,白頭山立刻山搖地動,漸漸塌裂。因為白頭山實在是太重了,導致凹陷入地,形成了一片巨坑。
白雅知道情人死後,她選擇淚盡化成湖水,屍身投入湖底,聽說那個民間小夥的魂魄附在海鷗上。所以,每一年,就會有成群結對的海鷗過來飛旋在白頭湖上方,遠遠看時白茫一片。人們就把這片湖叫做白頭湖,據說情侶相伴著走過這片湖,就會得到白雅的神祝福,讓他們一輩子白頭。”
向冬漾笑著凝視那群海鷗,聽得真認真。
姜曉棉的故事講完後,已是漸漸入夜,有幾顆微星出沒,明閃閃地晃亮在空中。
“星星出來嘍,回家啦!”旁邊傳來小男孩跑過的歡呼聲。
姜曉棉低語重複了一遍小男孩的話:“星星出來了...”然後又皺起眉頭靠在向冬漾肩上,嘀咕道,“多想陪你欣賞天上的星辰,可惜此刻我的眼裡,沒有星辰。如果,你願意陪在我旁,那樣就好了。”
向冬漾一味不語,只有這樣沉默,他才可以更久地待在姜曉棉身旁。
“新辰,我困了。”
一件稍厚的外衣被披在姜曉棉身上,她能親切地感受到,這件外衣的重力所帶來的溫暖,以至於讓她靠趴在寬厚的背上,回去的路睡得很沉。
向冬漾揹著姜曉棉一路回到醫院,把她放躺在床上的動作很輕,生怕下一秒會吵醒她。又望著她累得熟睡的模樣,向冬漾忍不住俯身往她額頭上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