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少數滾下山樑的幸運兒,被山坡上的荊棘叢攔了下來,雖然沒有缺胳膊少腿,但是樣子卻沒法看了,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面板。
安迪斯山脈的荊棘叢又是出了名的毒荊棘,上面的毒素雖不致命,卻會讓人產生一種灼燒感,就算是被刺破一點,都十分難受,更別說在裡面打了好幾個滾。
因為人手不足,班森身上的荊棘刺都沒完全剔乾淨,說話用大了勁,都疼得直打哆嗦,每疼一分,對肖恩這個罪魁禍首痛恨就深一分。
“沽名釣譽之輩。”大騎士阿杰爾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屑,無論是天生覺醒,還是天生宿慧,都深深的刺激了他。
沒能覺醒成為一名術士,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作為家中的次子,自己前面有一個帶著百年難得一見天才等諸多光環的哥哥壓著,他永遠是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無論他付出多少的努力,永遠被對方遠遠甩在身後,最後只能夠躲的遠遠的,脫離對方耀眼光環的籠罩,現在又被勾起了不美好的回憶。
“不管對方究竟是不是沽名釣譽之輩,咱們現在麻煩很大,用不了多長時間,那些野蠻人就會陰魂不散的追上來,而且數量會越來越多,活生生的將咱們淹沒。”班森眼中有著濃濃的恐懼,他非常清楚安迪斯山民對狩奴人的痛恨程度,他曾在巴士底城牆上親眼目睹過他們對狩奴人的處刑。
用的是一種名為木樁刑的歹毒刑法,這種刑法很簡單,只需要一個土坑和一根手臂粗的硬木就可以完成。
但是殘忍程度,卻讓班森時隔多年,想起來依舊不寒而慄,他永遠忘不了受刑者那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這樣的嚎叫並不是一兩聲,而是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夜,直到那根插入下面的棍子從嘴中刺出來。
他清楚的記得那些受刑者最後哀求的並不是饒命,而是殺了他。
從那個時候起,班森對深山狩奴就極度不感冒,沒想到在巴特利的慫恿下,第一次進山就碰上了翻船事故。
現在一閉上眼睛,他想起的都是十幾年前,那名受刑者臨死前的痛苦模樣,一切歷歷在目,近在眼前。
“說點我不知道,有用的。”大騎士阿杰爾不耐煩的擺擺手道,“你們的死活與我無關,必要的時候,我會帶巴特利少爺單獨上路。”
“是,大人。”班森心中暗罵一聲老混蛋,若是真的像他說的這麼簡單,他早就帶著巴特利跑路了,又怎麼可能在這裡與他磨牙。
但是對方現在是他最大依仗,不敢有半絲得罪,對方一旦撒手,自己作為一個沒辦法動彈的重傷號,必死無疑,“阿杰爾大人,咱們隊伍士氣潰散,傷患太多,貿然上路絕不是最佳選擇,山林可是那些野蠻人的主場,到時候他們甚至不需要出動太多的人,只需要躲在暗處不停放冷箭,就會將咱們一點點蠶食掉。”
“接著說。”
“固守待援。”班森強忍著疼痛,打起精神諫言,“咱們精挑幾名哨探,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巴士底送信給我的父親,他老人家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只需要兩千精兵,橫掃安迪斯山脈做不到,接我們出去卻是綽綽有餘,這些野蠻人心不齊,是不會招惹大軍的。”
大騎士阿杰爾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固守待援的前提是確定援兵能到,否則就是固守待死,我聽說你的父親很能生養,光兒子就有七八個,而你母親只是一個侍女。”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班森並沒與這麼大的面子,讓自己的父親出動大軍前來營救他。
班森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也不知道是被人揭了傷疤氣的,還是舊傷復發疼的,乾巴巴的道:“光是我自己,自然不值得我父親大動干戈,所以我才請巴特利少爺和阿杰爾大人在求援信上一起署名,到時候我父親還想讓巴士底的奴隸產業繼續紅火下去,就必須出兵。”
“聰明的年輕人。”大騎士阿杰爾滿意地點點頭道,“若是這次你能活下去,我相信你早晚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甚至能從你的兄弟中勝出,獲得你父親的最終繼承權也不一定。”
“多謝大人誇讚。”班森依舊面無表情的道,“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我能活下去。”
“你起草寫救援信吧,等寫好了,找我和巴特利少爺用章,告訴你的父親,他只有十天,若是要是他的援兵十日不到,費倫家族第四繼承人的死亡,他將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而我阿爾傑*克拉克也將終生視他為敵人。”大騎士大步流星的出了帳篷。
既然決定固守待援,那麼一個易守難攻的簡易營寨是必不可少的,現在的營地是絕對不可以的,不僅因為這裡地形不合適,還因為與昨日的戰場離的太近,因為人手不足,敵我雙方的屍體都在原地扔著,用不了多長時間,那裡將會成為蠅蟲和食腐者的天下,同樣也將會變成疫病之源。
在這個世界上,自凡是與疫病一詞沾上關係的,都是生死大恐怖,由不得半點馬虎。
再就是物資補給,這是士氣的最基本保證,好在他們進山的時候,就帶了充足物資,雖然遺失了一部分,但是人員損失的更多,蒐集一下,堅持十天半個月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