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照在鍾離暮的俊顏上,波瀾不興的眸子,如寒潭般深不可測。
這一刻,站在謝小寧面前的是那個睥睨天下、生殺予奪的少年太子,帝王的心機和狠絕,顯露無疑。
慘叫聲不絕於耳。
附近被驚醒的百姓點著火把過來,卻被火場外圍守著的將士驅散,不允許靠近。
這場火一直燒到天亮,才慢慢熄滅。
謝小寧也陪了鍾離暮站了一晚上。
鍾離暮將金吾衛留下處理善後這場火,他則帶著昨晚那群設伏將士,一路騎馬直奔通州。
這一路上,漸漸有拖家帶口逃命的人,越是接近通州府城就越多。
謝小寧這才知道,通州真的已經變天了。
通州刺史開了城門,讓南邊逃荒的十來萬難民入城。
那些難民一入城就開始打家劫舍、又砸又燒酒肆飯館鋪子,尤其是大戶人家,更是難民重點照顧物件。
謝小寧這一路上看到逃命的人,又不少是身受重傷的。
謝小寧忍不住在心裡問候通州刺史祖宗十八代。
通州比蘄州還要繁榮,據說通州府城比蘄州大一半,如今十幾萬人流離失所,若是這十幾萬人不安置好,又將成為另一個動亂的因素。
鍾離暮緊抿著唇,神色陰冷得可怕。
謝小寧一行人在距離通州五十里的城外停止往前。
謝小寧趁機找人打聽了一下,官府對通州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權,通州盡數落到難民手中,而率領難民的是一個叫楊友元的男子。
從逃命百姓口中的述說中,謝小寧發現,這群號稱難民的人,所有行動都是有計劃的,而非臨時起意的作亂。
有點意思啊!
“小哥,你就別去通州了,現在通州里頭的是一群悍匪,你去會送死的!”被謝小寧拉住打聽通州形勢的老人勸她,“你的親戚應該也從通州逃出來了。
現在官府都拿這群沒人性的畜生沒辦法,附近州城也不敢輕舉妄動,咱通州的千戶大人已經他們斬殺了!”
“好的老人家,我回去就跟我哥說,你慢走。”謝小寧道。
老人搖搖頭:“唉,通州已經變天,也不知道朝廷什麼時候派兵來鎮壓這群亂臣賊子,我真不想離開通州啊,可是不走那就沒命了!”
“老人家你放心,朝廷一定會出兵,不會讓你們無家可歸的。”
“但願如此,小哥你要小心。”
“好。”
謝小寧目送著老人遠去。
回頭就發現,鍾離暮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
他的神色較之趕路的時候更加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