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是一間密室,與這森嚴黑暗而又到處透露著肅殺氣息的的大理寺不同的是,這間密室十分奢華。
楠木小桌子靜靜的放在太師椅的旁邊,上面放置的香爐正在燃著頂級的香料,燭光下明黃色的衣服的男子安靜的坐在椅子上,見有人進來,也沒有抬起自己的眼睛。只是伸手拿起一旁剛剛煮好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過了半晌,眼神終於移到了李大人身上。李大人撲通一聲就跪在了男子面前,戰戰兢兢的說道:“卑職無能。”
茶蓋輕輕放下,男子將桌上的另一杯往前推了推,李大人連忙抬頭,看著那隻茶杯,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煞白。一眼便可以看出這茶杯由上好的白瓷燒成,漂亮精緻的花紋更是名匠精心製作。
這是他家鄉的瓷!
李大人腦中閃過一絲猜想,心中彷彿陷入無限深淵,瞳孔頓時擴張,臉上滿是驚恐。他只能用力的磕頭,一下下的撞在花崗石,不斷髮出沉悶的撞擊聲,流露著他的絕望和期望。很快地上出現一塊血跡,顏色深而紅,像一朵盛開的曼珠沙華。
男子始終沒有開口,依然繼續品著手中的茶,無情得似乎眼前這個苦苦哀求他的人根本不存在一般,而在這個密閉空間中,李大人心中正在蔓延開的絕望和無助,卻也絲毫不能影響著他。
“李大人,”男子終於出聲,茶杯輕輕放在桌上,李大人的動作也隨之停了下來,他此時的眼神已經變得空洞無神,整個人宛如麻木了一般,他僵硬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等著那個男人給他的最後審判。
“你這樣會讓我很為難,”男子支起手臂,半靠在太師椅上撐起頭,溫柔的語氣中是滿滿的無奈,“你要的榮華富貴,加官進爵,哪一樣沒有到你手中?”
“嗯?”
“可是,明明很簡單的事,你為什麼就。哎”男子眼神中滿是不捨,“不過,你跟了我這麼久,這還是你第一次沒有完成任務。”李大人聞言,猛地抬起了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希冀。
嘆了一聲氣,男子輕輕站了起來,走到李大人身邊,從懷裡拿出上好的手帕,輕輕擦拭著李大人腦袋上的血跡,“你看看你,叫我如何忍心發落你呢?”
李大人呆愣的看著眼前一臉親和的男子,配上這額頭上的傷,還有凌亂的髮絲,看起來著實是狼狽不堪。
“可若是不發落你,我就有危險了呀。”男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而後緩緩起身,似乎是在陳述一件小事一般開口道:“回家去,好好梳洗一番,明日就把奏摺遞上去吧。”
男子語氣輕輕,落在李大人耳中卻如雷貫耳,再一次陷入絕望的深淵,而這一次他清楚的知道,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想到這,他忍不住看向那個男人,這個無論多麼殘忍的話,都依然能將它說得如此溫柔親和的男人。
“那隻茶杯不錯,是你家鄉的吧,”男子跨步走了出去,手隨意一鬆,手帕應聲落地,李大人卻整個人汗毛都立起來了:“卑職!!”
“別怕,茶杯是好茶杯,我到時候自然會建議戶部採購,”男子已經走到了門口,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道:“桌上的茶不錯,留給你的。”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慢慢身影便隱在了黑暗中,諾大的密室,只剩李大人一人。最後起了身,拿起時遠扔過來的那把刀,看了幾遍後慢慢的收進袖中,走得無聲無息。到了最後,只有那隻茶杯靜靜的放在那裡,誰也沒有動它。
“王爺,我們回王府嗎?”時遠將腦袋湊到了馬車簾附近,小心翼翼的問著。而馬車裡面,顧笙歌也同樣時不時小心翼翼的瞟應罍幾眼。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應罍臉色一直是陰沉的。
時遠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應罍的聲音,正在糾結要不要再問一遍,但王爺臉色看起來又很不好,這時顧笙歌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回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