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若是曹千找你麻煩怎麼辦?那個人是出了名的狡詐,他若是想給你設套,爹你肯定逃不了。”
正說著,便見一夥人從大門魚貫而入,為首那人正是良玉口中要給秦載陽設套的曹千。
曹千這縣丞當了沒幾年,但油水卻撈的很足,再加之祖上原本便富足,此時更是胖的低頭瞧不見鞋面。
他臉上堆著虛偽且陰險的笑,在曹府下人的簇擁之下朝前廳走來:“我方才見門口無人把守,便自行進來了,秦先生不會介意吧?”
秦良玉偏頭瞧了瞧門口,但見她府上人堪堪從地上爬起來,想來方才是被曹千的人給打了,她不屑的嗤笑出聲:“多謝縣丞言傳身教,晚輩眼下已知道去您府上探望曹公子時該是怎麼個進門法了。”
“良玉不得無禮!”秦載陽瞟了她一眼:“你同肖容先回屋去。”
曹千此番來這,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找麻煩,無論對方是誰,只要出現在秦府中,那麼他便要好生同那人談談人生,特別是秦良玉同肖容。是以他抬手攔了攔:“侄女這是要去哪?叔父難得來一次,你竟不陪叔父說說話?”
秦載陽一向以溫良之面示人,此時倒也不屑因曹千破了功,笑道:“良玉啊,既然你叔父讓你留下,那你便留下,想來你叔父也是知道了曹皋當街辱罵你同肖容一事,特來撫慰你二人。”
曹千聞言也不惱,笑嘻嘻坐了下來。
秦載陽又對良玉道:“你叔父此番前來定然是來給你討公道的,你便將曹公子是如何當眾羞辱你一事一字不落同你叔父講講。”
良玉從來是喜怒形於色,是以厭煩曹千,便連表面功夫也不想做,而且她也不是傻子,眼下曹千帶了一夥人來意欲為何,她都知道,是以直接道:“我沒什麼可說的,曹皋他是如何罵的我們,縣丞豈會不知道?”
曹千一直端著副笑面:“侄女這麼說便是見外了,你說曹皋他罵了你,那我們可以找證人來。可我方才去城門轉了一圈,並未聽人說曹皋當眾羞辱你二人一事,倒是他身上的傷,可是實實在在的擺在那,不是我這個做叔父的偏幫,既然事已至此,你看是不是得給我個交代?”
肖容正要開口,見秦載陽暗裡朝他使了個眼色,只好將話嚥下,順道碰了碰一臉醬紫色的秦良玉的手臂,低聲提醒:“你切不可衝動。”
見眾人都不說話,曹千面色笑意加深:“怎麼?是無話可說了麼?”
秦載陽給自己茶杯添滿,不甚在意道:“說來事情也湊巧,我方才也去城門轉了轉,也未聽說打傷曹皋的是良玉啊?或者曹縣丞有證人?”
似是料到秦載陽會說此話,曹千同下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忙不迭朝外跑,再回來時,身後便多了一個人,秦良玉一瞧,正是今日被她一腳窩在心口的守衛,此時守衛的面色還呈茄子皮色,額角一大塊淤青,瞧見秦良玉時明顯哆嗦了一下,那下人朝他後腰捏了下,他便跪在秦載陽同曹千面前:“大人,今日小的在城門當值,被秦家小姐不由分說便是一頓毒打,曹皋曹公子瞧不過去前來勸阻,被秦家小姐同肖公子給打至暈厥。”
秦良玉見他說起胡話來是面不改色,登時佩服起他來,一個跨步邁到他身前:“當真如此?”
曹千讓人把那守衛拉開,這才沉了面色:“侄女是說我一縣之丞是在有意誣陷你?”
饒是秦載陽再是笑面虎,此時也失了耐性,正要拍案而起將他老曹家的列祖列宗挨個請出來問候一番,突見秦府下人冒冒失失跑了過來,一頭紮在秦載陽腳下,也顧不得給曹千行禮,直接道:“播州楊土司派人來探望馬公子。”
此話一出,廳中登時鴉雀無聲,秦載陽倒是未表現出多大的驚詫,只淡淡掃了肖容一眼,繼續沉默。
秦良玉皺眉:“什麼馬公子?我們這哪裡有馬公子?誰家的馬公子?”
下人狠狠嚥了口唾沫:“石柱……石柱馬土司之子……馬千乘,馬公子……”
曹千心中咯噔一聲,抬頭盯著面無表情的肖容,一時竟有些腿軟。他即便不知道馬千乘,也知道楊應龍。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播州土司,在當今聖上面前也說得上話,是他拼死拼活想巴結的人,可這麼瞧來,他今日上門竟成了自找麻煩,方才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他眼下就是想將話圓回來也是絕無可能了。他雙手交握,不知該說什麼。
“快將人請進來。”萬籟俱寂之時,秦載陽率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