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昭便在秦府住下了,良玉一直惦記著她那日所說的找藥一事。她口中的藥倒不是如何珍貴,只是生長壞境有些險惡,若讓柳文昭自己去採,說不定連命都搭上了。良玉覺得她既然是自己的朋友,那朋友有事,她自然一馬當先,是以採藥這活她便攬在了自己身上。
當然,去採藥這事,她誰都沒說,只挑了個不錯的天便悄悄出發了。
那藥長在懸崖峭壁,每一步都要極為謹慎。所幸她這些年勤勉不輟,又加之秦載陽的督促也十分到位,她的功夫日益精進,是以採這藥大約也費不了幾分力。
在站在懸崖前,秦良玉如此寬慰自己。
而後她一步一步走向不遠處的深淵,待站定後,耳旁有烈烈風聲,眼前是幾乎垂直的側壁,光潔如鏡面,崖底雲霧繚繞。
片刻後,抬手抹了抹額上的薄汗,良玉在腰間繫了條粗繩,而後極為謹慎朝側壁緩慢而去。那石壁太過陡峭,中途有幾次良玉腳下打滑,雖過程有些艱辛,但好在最後她仍是將那草藥採到手了。
回到府上時,天色還未亮,但柳文昭此時卻已起來了,出門正見良玉朝她房間走來。
將藥塞到柳文昭手上,良玉全然不提採藥時的兇險,不甚在意道:“喏,你要的藥。”
柳文昭一愣,隨即才似緩過神來一般,拉過良玉的手臂,身前身後將她瞧個仔細,語氣十分緊張:“這是你去採的?受傷沒有?”說完又見她鞋上滿是淤泥,喉嚨當下一哽,兩眼微微發紅,有些說不出話。
良玉見她這番模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不就是幾株草藥,你不要這麼瞧著我,怪瘮人的。”她拍了拍手上的泥:“你不說今日要走?賀修已將馬車備妥,待吃完飯我們便出發。”
託了曹皋那一記猛藥的福,柳文昭整三日才能活動自如,算起來直至今日,她在秦府已住了十日有餘。
開啟包袱,柳文昭將秦良玉從山上採回來的藥小心翼翼放好。
良玉見狀打笑道:“怎麼?這藥是給你相好的採的?瞧你那副謹慎的模樣。”
柳文昭聞言面上一紅,吱吱唔唔回道:“才不是!”
良玉也不再說話,專心整理身上因採藥而濺上的泥。兩人正沉默時,聽見有人叩門,賀修的聲音隨之響起:“馬車在門外,隨時可以走。”
怕柳文昭覺得彆扭,在去石柱的路上,賀修特意同車夫坐在外面。賀修為人親和,又滿腹經綸,能同他坐在一處,車伕激動不能言語,頻頻打量著他。半晌才小心翼翼搭訕:“賀公子此番只等著大人們擺鹿鳴宴慶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