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此番是帶著怒意去的,往常她出來行些缺德勾當時,秦民屏都在身後跟著鼓勁,但今次不同,他大約是怕被良玉揍,是以待良玉從祠堂出來之前便躲到了他孃的屋中,不敢露面。最後這跟著鼓勁的任務便落在了性格守舊又刻板的賀修肩上。
賀修站在吳老二家門前瞧秦良玉靈巧一躍攀上牆壁,而後又順著屋簷爬上了屋頂,心中不禁替他捏了把汗,小聲道:“你當心一些。”
良玉唔了一聲,找了個舒適的地方,跺了跺腳。
賀修緩緩閉上了眼,聽屋中傳來交談聲。
“他爹,什麼聲音?”
“唔,你聽錯了,哪有什麼聲音。”
良玉邪魅一笑,低頭掀起了一片瓦片,待吳老二聽見聲響,領著媳婦抱著孩子匆匆跑出來時,他家屋頂已被良玉掀起了大半。
吳老二的媳婦登時便暈了過去,吳老二亦是呆若木雞,半晌才瞧見不遠處一臉尷尬的賀修,嚎叫著撲了過去:“賀公子啊!你可得給我做主啊!快讓她住手!”
賀修神情頗不自然:“我……我今日其實就是路過一下……唔,你瞧你這衣裳有些髒了,快回去洗洗吧。”
良玉拆了吳老二家一半的房子,臨走前放了狠話:“你若再去找我爹告狀,老子明晚再來拆你家另一半房子!”
秦良玉在忠州是出了名的鬼見愁,是以吳老二果然沒敢去找秦載陽告狀,但秦載陽最後卻還是知道了這樁事,只因昨日他湊巧在吳老二家隔壁吃酒,算是親眼目睹了這場人間慘劇的發生。
彼時良玉出了惡氣,心中舒坦不少,硬是扯著滿心愧疚的賀修去了茶樓。
樂天鎮的文嶽茶樓在忠州可謂是聞名遐邇,四角飛簷上蹲著招財祥獸,茶樓共有三層,平日本就茶客不斷,尤其近日又從京中請來了說書先生講尤為牽動人心的龍陽洞一事,是以眼下雖說天色已晚,但文嶽門口仍是人潮洶湧,個個比肩接踵,有的孩童被父親託舉在肩上朝茶樓內張望。
賀修同良玉被人群阻隔在門口,即便良玉是樂天鎮的武力擔當,此時亦是沒處使力。她皺了皺眉,用手肘推了賀修幾下:“若一直這樣,我們是進不去的。”
賀修面無表情的低頭瞧她:“你直接說後半句。”
良玉沉聲笑了笑,示意賀修附耳過來。
起初賀修還算淡然,待良玉話落之後,他面色一變,為難的瞧著她:“這……這不好吧……我這身直綴是新買的,若是髒了,不好清洗。”
良玉不說話,只拿眼瞟著他。
賀修無奈,沉默半晌,突然慘呼了一聲,聲音不小,惹得眾人側目。只見他又捂著胸口,貼著良玉的身側滿面痛楚的緩緩倒在地上,費力道:“我的心口突然很痛。”
眾人聞言,一片譁然,原本堅不可摧的人牆便出現了裂痕,良玉見機拉起地上的賀修,一路狂奔至二樓。
茶樓小二勉強在靠窗處給二人尋了處位置。
坐下後,良玉給賀修倒了杯茶:“我過幾日要去石柱走一趟。”
賀修執杯的手指一緊,記起先前她欲從軍一事,面色稍凝重:“那邊眼下不比忠州,太亂了,你一個姑娘家便不要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