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腦中浮現著的全是秦良玉與陸景淮並肩在比肩接踵的大街上一起遊玩的場面,心中又有些放心不下,著實是矛盾的很。
柳文昭跟在他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自然是瞧出了他的猶豫之處,正要開口為他鋪個臺階,便見不遠處秦良玉與陸景淮款款走來,他二人身量差不多高,也不知是不是內心偏頗之緣故,柳文昭總覺得秦良玉與陸景淮其實不怎麼搭對,還是與馬千乘瞧起來更像是珠聯璧合的一對。柳文昭也知道馬千乘當日清早從秦府離開的原因,生怕秦良玉不給馬千乘面子,急忙擋在馬千乘身前朝秦良玉行禮:“奴家見過宣武將軍。”
柳文昭為見秦良玉,可謂是好生打扮了一番,一張芙蓉面,腰身似清蓮,正是秦良玉較為喜愛的那一類。果不其然,秦良玉的注意力被柳文昭吸引了過去,她上前扶起柳文昭:“你怎麼來了?”
柳文昭赧然一笑:“將軍說,日後奴家便跟在您身邊伺候。”怕秦良玉覺得唐突,又補充道:“將軍您在軍中,身邊跟著的人伺候還是必要的。”
這事之前馬千乘便與秦良玉提起過,秦良玉那時倒也沒放在心上,此時見柳文昭再開口,倒也不好推託,直接便點頭應下了,而後才將視線轉向馬千乘,倒沒有眾人心中擔憂的那般對馬千乘冷言冷語,主動開口詢問:“你們才到?”
馬千乘點點頭,順便瞥了秦良玉身邊一直未作聲的陸景淮一眼,原本是不想與他說話,轉念想到他此番落了榜,正處在低谷時期,最後決定不與他一般見識,望著他的眼神勉強帶了些笑意。
“進屋說吧,別在外面站著了。”陸景淮率先邁步朝門裡走,背影十分蕭索。
幾人進門,路過秦家的練武場,此時正逢老五秦民屏在武場練武,他轉身時不經意瞧見這幾道身影,急忙扔下手中匕首,直朝幾人跑了過來,而後直接奔馬千乘而去。
“肖容哥哥。”他撲到馬千乘身邊,拉起他的手臂:“我有要事與你相商。”
自打前幾日秦民屏歸家,得知馬千乘也在秦府後,便迅速與馬千乘成為了朋友。之所以如此迅速,是因他在外學藝時,總聽教頭提起少年將軍馬千乘,是以此時好容易見到了活人,自然要與其速度攀上交情,而後便可以愉快的與他的同窗們吹牛了。
馬千乘被秦民屏那故作老成的模樣給逗笑了,抬手撫了撫他的頭頂:“哦?什麼事?”
秦民屏瞧了眾人一眼,而後神神秘秘將馬千乘拖到了自己的房中:“肖容哥哥,我回來時,老師曾給我們留了一道問題。”
馬千乘不由想起自己小時的那些個老師,一個個著實令他頭疼,每日走時總會留一些很是莫名其妙的問題,使他頭疼之餘還要動一些腦筋,想著如何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思來想去,萬路不通,只好親自動手將老師打跑,現如今想來,他少時也確實做過許多離經叛道之事,著實汗顏。
見馬千乘許久不答話,秦民屏顧自往下說:“老師問,若那城池久攻不下,該當如何?”
馬千乘聽罷,濃眉微挑,笑道:“不可強攻,以退為進,誘敵出城,再一舉殲之。”
秦民屏得到答案後,歡天喜地的跑了出去,不待身影徹底消失在院中,又跑了回來:“肖容哥哥,我昨夜好似聽見我大姐的屋子裡傳來了些奇怪的動靜,待我出門時,又瞧見有人在我家屋頂上走路,可我再一瞧,便再瞧不見那人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眼睛花了。”秦民屏有些擔憂:“是不是我大姐這幾日長胖了,是以睡覺都沒那麼警覺了,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啊。”
馬千乘聞言笑了笑,又掏出了粒碎銀子,避重就輕道:“唔?是麼?來,拿著,去街上買些吃的吃。”
秦民屏年紀小,攥著碎銀子眸子晶亮,想了想,又道:“肖容哥哥,你要對我大姐好一些,其實這些年她挺苦的。”
秦良玉年少時,樂天鎮還不太繁華,百姓之間卻十分融洽,便是如此融洽的鎮子,有一日突然出了偷盜之事。
彼時正處秦良玉在鎮上最為聲名狼藉之時,雖然她的名聲一直不怎麼好,眾人提起她時言語出奇的一致。
“唔,你說那個身量奇高,又不會女紅,是以嫁不出去的秦家大小姐麼?”
這些話雖難聽,但比起說她是樂天鎮之恥這樣的話比起來,當真是不值得一提。
被盜的那家在鎮子上屬最為窮困潦倒一類,家中僅有的幾隻雞鴨也是旁人瞧她可憐送過來的,是以當得知這為數不多的家禽被人偷走時,這家的女主人便一病不起,沒幾日便撒手去了。事情越傳越廣,連秦良玉這般淡然的人也跟著摻上了一腳,就在她四處找尋線索欲將那宵小揪出來之時,罪魁禍首卻主動找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