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機前,袁坤給他打過電話,囑咐他到京後,務必給他發一條簡訊息。
袁坤是溫樸身邊除了朱團團以外,第一個知道朱桃桃遇難的人,溫樸在離開東昇前跟他透過電話。
袁坤沒回簡訊息,直接通話。
袁坤說,我明天上午到京。
溫樸沒有阻攔,但也不知說什麼,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袁坤嘆口氣,聲調低沉地說,儘量睡點覺吧老弟,有話明天再說。
溫樸眼前一迷濛,那會兒在小賀面前憋回去的淚水,現在終於漫出了眼眶。
昏昏沉沉一夜下來,溫樸把覺睡得一塌糊塗,斷斷續續的睡眠裡,插著一段段讓人毛骨悚然的噩夢,有一回他在迷迷糊糊中,給朱桃桃一把揪醒了,他好像喊叫了一聲,等坐起來後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的天空放亮了,溫樸黑著眼圈,揉著腫脹眼睛,渾身痠疼地去了衛生間,放了滿滿一浴盆熱水,進去泡著。他現在不能閉眼睛,一閉上眼睛,朱桃桃的破頭和那具無名屍體上的爛臉就在他眼前浮現。
溫樸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蓮花噴頭,恍惚中就看見了自己與朱桃桃的****,咚咚咚——肉體衝撞馬賽克牆面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他忽一下坐了起來,撩得浴盆裡的熱水,嘩嘩啦啦地流淌出來。
水溫退下去了,仍不願離開浴盆的溫樸,用腳把開關旋轉到熱水一邊,然後這隻腳往上一頂,就把開關頂開了,熱水譁一下衝出來。溫樸抽出兩條腿,架到了浴盆邊沿上。進來的熱水,摻和著低溫水,浴盆裡的熱度漸漸上去了,後來浴盆滿了,水順著浴盆的邊沿流了出去,地上響著水流的聲音。當感覺到水溫不能再往上升高的時候,溫樸就又用腳把開關壓下來。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迷迷登登的溫樸,給手機鈴聲吵激靈了。
手機在客廳裡的電視櫃上,溫樸從浴盆裡出來,用浴巾簡單擦了擦身子,披著浴衣來到客廳。
是我,袁坤。袁坤說,在家嗎?
溫樸說,啊,袁局長。
袁坤說,飛機晚點,估計得中午後能到北京,你在家等我。
溫樸說,好的袁局長,注意安全。
袁坤道,不多說了,你安心等我吧,飛機落地後我再跟你聯絡。
結束通話袁坤的電話,溫樸突然意識到應該給朱團團打個電話,而且這個電話應該說是打遲了,這個電話昨天夜裡就該打。
朱團團的手機響了很久才給她接聽。
到京了嗎?溫樸問。
朱團團說,不到京還能去哪裡?
溫樸又問,睡覺了嗎?
朱團團說,你說呢姐夫?我剛剛衝了一個澡。
溫樸道,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