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知道我跟你最大的區別在哪兒了。”顏良突然感慨道。
“在哪兒?”侯亮平一愣。
“就在於,你比我更像是個領導。”顏良認真道。
侯亮平愣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使勁拍拍顏良的肩膀道:“老顏啊老顏,我現在相信你是真的跟我一見如故,找我也真的只是為了交朋友了。你真不知道我什麼級別嗎?”
侯亮平雖然年輕,但論級別,顏良單位的一把手見了他都得叫聲領導。
所以不是侯亮平更像領導,而是他本來就是比顏良高了好幾個級別的省領導。他看待問題,自然會更加高屋建瓴一些。
這是眼界的問題,跟能力無關。
“不過我可不能聽你的。”顏良話鋒一轉,“我是搞刑偵的,你是弄反貪的,看見壞人不抓,反而要等大環境變好再說,這不扯淡嗎?”
他看著侯亮平,聲音微微提高:“大環境變好了,還用你跟我?到那時候就是大勢所趨,你跟我只要照本宣科就行,說句難聽的,就是在你我的位置上栓條狗也能把這幫孫子給辦咯!”
侯亮平直搓牙花子:“嘶……這話還真是難聽,老顏,你怎麼狠起來連自個兒都罵?”
“老侯,不是我說你,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缺點兒血性。”顏良直言不諱道,“按理說不應該啊,你比我還年紀小呢。”
“這不是血性不血性的問題……”
“在我看來這就是!”顏良打斷他,“你說等幾年再辦這案子,憑什麼?那幫人犯了法,憑什麼還要讓他們逍遙幾年?”
“江陽、朱偉受了這麼多委屈和不公,憑什麼還要讓他們再忍受幾年?”
“還有侯貴平的家人,他父母年紀大了,能活多久還不知道,一旦有個萬一,難道讓老兩口到死都不能看到兒子沉冤得雪?”
侯亮平深深皺起了眉,就要反駁。
但顏良卻沒讓他說話,接著道:“別跟我說什麼有些犧牲和陣痛不可避免,我最煩的就是你們這些人高高在上說這種車軲轆話,感覺挺沒皮沒臉的。明明拼一把就能避免,怎麼就不可避免?”
“大局啊老顏!要顧大局!”侯亮平敲敲桌子。
“扯淡!”顏良冷笑,“要是你等的大局連侯貴平的冤屈都容不下,那算什麼狗屁大局?老侯,大局沒你想的那麼脆弱!你就是膽兒小,就是懶政,就是缺一種迎難而上,捨我其誰的精神!”
侯亮平動容了,他被顏良這句話觸動了,甚至感覺有些羞愧。
“再說了,端多大碗吃多少飯,大局是你我該考慮的嗎?”顏良繼續道,“你官也沒大到哪兒去,大局是你有資格操心的嗎?給自己臉上貼金呢吧?”
“老顏,你嘴一直這麼毒嗎?”侯亮平苦笑。
“這不是毒,忠言逆耳。”顏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