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被風吹得有些搖動,燈下的人影也搖搖晃晃。
夜半人靜,周圍安安靜靜的,只有丫鬟小蘭的聲音,那帶著微微害怕的話語在院口響起,眾人便聽得清清楚楚。
繆蘭的臉色瞬間一變,怒瞪著那丫鬟。
董清蹙著眉頭,一時之間有幾分薄怒道:“你可看清了那人?竟在府內做出這種苟且之事,平白無故的倒是汙了四孃的清白!將人捉出來,且不可留下來教壞四娘!”
顧長歌點了點頭,聲音也嚴肅了些:“那個與人私會的女子,你可看清楚面容了?”
“奴婢看清楚了。”小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她將頭垂的低低的不敢抬起,聲音帶著十足的恐懼:“那人…那人就是四小姐!”
話一出口,眾人的神情轉而驚愕,一片譁然。繆蘭握緊拳頭,憤憤道:“呸!姑娘哪裡待你不好了?你竟這樣空口汙姑娘清白!”
小蘭更是發抖,哭著喊道:“奴婢沒有撒謊!那人、那人還在小姐屋子裡!繆蘭姐姐她們便是一夥的,因我看見了便要殺了我封口,二小姐,二小姐你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沒有騙人!”
她說著說著便拉著顧長歌的裙襬哀求,止不住的磕頭求救。小蘭哭得一塌糊塗,整個人還在不住的發抖,卻是顯而易見的害怕。一個小丫鬟,到底沒有編排主子的本事。若是顧明繡的房裡沒有個男人,她也不至於害怕成這樣。
況且方才一過來,瞧見的便是繆蘭氣勢洶洶的要把人往裡頭拖,若不是為了掩飾真相何須那般兇狠。
眾人瞧著繆蘭的目光便有些變了。
一時之間竊竊私語,全在討論四小姐私會情郎不知廉恥。
“都不許多說!”顧長歌凝著眉頭,低聲輕呵。她鮮少有這樣的怒容,秀眉輕蹙反而含著幾分擔憂,瞧著便讓人覺得她在為難,“四妹妹年紀太小了,想來…想來是被人矇騙了。”
一瞧便知曉這是個不願意相信自己妹妹是壞人的好姐姐,左右為難反而讓人疼惜的是她。
“是了是了,四娘太小,哪裡懂得這些,定是那個登徒子哄騙於她!”董清拍了拍顧長歌的脊背,輕聲道。
繆蘭站在院口,冷眼看著這對做戲的母女,心下只覺得好笑:明明還沒有親眼瞧見,也沒有捉到那個所謂的登徒子,便在這裡一言一語,話裡話外都將她家姑娘私會情郎的事情做了鐵證。
“現在便去將那個登徒子綁了出來,四娘她….”董清叫人扯開繆蘭,皺著眉頭往裡走,“老太太她們都睡了,今晚便不要驚動她們。只是此事定然要告訴夫人的…..”她冷靜地吩咐道。
顧明繡的房門被關的緊緊地,董清推了推便沒有推動,一時之間怒上面容,後退小半步道:“把門撞開!”
領了命的家丁迅速便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將門撞開。門栓落在地上,董清領著人快步入內,怒道:“四娘,給我去祠堂跪著——”
“清姨,不要傷了四妹妹!”下人們從她們身邊穿過去,齊齊的便要去抓那所謂的登徒子。顧長歌見董清的聲音染了怒意,擔憂的上前捉住她的衣角,跟著董清撩開了簾子。
這一進門,眾人便齊齊頓住。
靠在小塌上的顧明繡漫不經心的放下手中的手,一雙眸子黑白分明,微微盈著幾分笑意,又含了幾絲涼意,淡淡的落在進門的一眾人身上。她將視線落在為首的董清身上,嗓音溫柔,話語冰冷:“清姨好大的興致,夜深不睡,倒是帶著那麼多的人強闖我的屋子。”
內房的佈置極其簡單素雅,床榻上的被褥乾淨也不凌亂,屏風收攏,一眼望見便將大構造收入眼底。方寸之地,不過也只有兩個人罷了,哪裡還藏的下第三人。
墨竹正在給顧明繡收拾桌上的茶水,安安靜靜的瞧了一眼進門的人,收拾了東西后站在顧明繡身後不言不語。
“我的房門也敢隨意砸,我的丫鬟也敢隨意抓,你們是活的有些不耐煩了麼。”顧明繡歪頭,目光落在抓著繆蘭的那個下人身上,微微透著點涼意。
那人渾身一抖,不由得鬆了手。繆蘭揉揉手腕,抬腳惡狠狠踩在那人腳背上,兩三步便奔到墨竹身邊,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說,朗聲道:“姑娘,這些人說是來抓你,還有跟你私會的情郎呢。”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個情郎。”顧明繡慢條斯理道,抬起眸子,似笑非笑的瞧向董清跟顧長歌,“清姨跟二姐姐,這是唱的哪一齣?”
董清臉色微變,卻仍是板著臉道:“四娘,你還小,將人交出來。”她嘆了口氣,略微不忍道,“此事只有我們府中人知道…你真是,唉,將四小姐請去祠堂跪著。”最後一句是對左右兩個嬤嬤說的。
“誰敢動我們家姑娘!”墨竹將臉一沉,瞪著那些上前的人。
顧明繡拂開長髮,淡淡的看向董清身旁低著頭的小丫鬟:“便是你說….我與人摟摟抱抱,私會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