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三位國公依次指尉遲敬德、秦叔寶、程知節。
“相君大人哪……”
出塵輕笑道:“為免外戚權重,長孫國舅尚且規避臺閣,何況柴駙馬?至於幾位國公……”
伊人認真說道:“諸公俱是猛將,然則兵部尚書必須知兵,縱使不堪帥才,至少也得能讀兵書吧。”
尉遲敬德、程知節驍勇有餘,然卻並非帥才,何況囿於出身,識字相當有限。
秦叔寶則在武德年間頗受李淵賞識,因此當初並未積極參與玄武門事件,來至貞觀年間,便無法邀得天家聖眷。
不過這等情事,他夫妻縱使私下聊談,也不肯明言。
只聞李藥師再度拊掌而贊:“的是!”
出塵又是滿心歡喜,含笑望向夫婿,繼續說道:“潞國公則與諸公不同,他入秦府之後,當即發憤讀書,因而甚得陛下青睞。”
李藥師試探問道:“然則由他初入秦府算起,至今不過數年。讀書並非朝夕之事,他再如何用功,也無法與任城王比肩吧?”
“師父又來!”伊人巧笑清如銀鈴:“如今任城王執掌刑部,倘若轉任兵部,難道竟讓潞國公接掌刑部?刑部尚書須得通曉律法,哪是認字數年便可勝任!”
“可不是!”李藥師緩緩點頭,輕嘆一聲:“看來任城王通曉書史,於此一事反倒成了負擔……”
然而出塵此時,只是含哂笑看夫婿。
李藥師明白愛妻揶揄之意,一指點上伊人額頭,微笑說道:“這便如何?所謂燻漬陶染,潛移默化,如若能夠爬羅剔抉,刮垢磨光,為我大唐砥礪人才,豈非上功?”
出塵仍是含哂,半嗔半笑:“小女子且在這兒,等看我大唐相君大人的能耐。”
李藥師卻頹然憑軾,緩緩搖頭,望著愛妻喟然長嘆:“只怕終究仍是『誨爾諄諄,聽我藐藐』哪!”
此時卻得外間來報,蘇定方請見。
李藥師來到書齋,蘇定方已在等候,手中捧著一帙卷軸。
展開看時,見是河北、河東一帶地圖。
由三原回京途中,李藥師曾命他思考竇夏失敗的原因。
因而一見此圖,便知他前來請見的緣由。
“老師……”
蘇定方望了李藥師一眼,見他並沒有制止之意,便繼續說道:“竇夏之敗,各家常說,皆因竇氏未能採納凌敬之議,故爾失卻先機。學生細思,卻未必盡然。”
十年之前,李世民討王世充,圍困洛陽,迫使王世充向竇建德求援。
竇建德來到武牢關,與唐軍對峙,無法前進,將士思歸。
竇建德的參謀凌敬建議,先遣重兵渡河,攻取懷州、河陽,並派悍將守衛;隨即大張旗鼓翻越太行,進入上黨,必可傳檄而定汾、晉;然後麾師壺口,直驅蒲津,當能盡收河東之地。
凌敬認為,若依此計而行,可有三利:其一,進入無人之境,取勝萬無一失;其二,開拓疆土號召兵馬,可使國勢更加強盛;其三,可令關中李唐震駭,如此王鄭的洛陽之圍,自然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