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守衛互看一眼,千牛衛辦的都是皇差,這般的陣仗,也都有些色變。
一炷香後,裴談換了官服,正坐在大堂上。
就見四五個人,抬著一口搖搖欲墜的薄棺,有些吃力地放到了堂下。
自古棺材上公堂,都是不甚吉利的事,即便是大理寺,也少見這樣不尋常的場景。
裴談目光在千牛衛首領臉上看了一下,認出此人是博陵崔氏的連襟,這長安城凡是大小官員,都與五大家族有關。
“棺中是?”裴談自然望著千牛衛問道。
那千牛衛首領聞言拱了拱手:“近日入長安考生極多,我等奉命出城巡查長安周邊,上午在一處官道發現這具屍體。”
裴談眸子不由動了動。
三年一次大考,這樣的情形並不算陌生。
那千牛衛接著說道:“我等發現的時候,屍體臉容皆已腐爛,無從辨認,所以我等按流程,只能先將屍體送至裴大人的大理寺中看管。”
大理寺管刑獄命案,城外出現一個無名屍,的確按照規程該大理寺。
刑部是不會管這些的。
裴談不由走下大堂,沿著那棺材看了幾眼。
這棺材簡陋的像是幾塊木板隨便拼裝的,千牛衛顯然也不會為一具無名屍準備什麼像樣的裝殮。
難道是死在半路上的考生?
裴談沉思了一下,說道:“這具屍體就是在官道上嗎?”
官道上往來車馬繁多,不大可能會把一個死人直接丟在路上……
千牛衛頓了頓,說道:“此人是在官道兩旁的草叢裡,被發現時身無長物。”
臉容腐壞,身無長物,這就是在說此人完全沒有能辨認的身份。
果然只有這種棘手事,才會來大理寺。
“不知寺卿大人,還有何訊問嗎?”千牛衛幽幽問道。
裴談的手,看似無意,在棺底撫了一下,那一刻,他眼眸深處陡然幽深起來。
“沒有了。”他慢慢說。
千牛衛拱了拱手,“既然這樣,那我等就先回宮,對陛下覆命了。”
說罷,一行人悉數離開大堂,留下棺材揚長而去。皇家近衛,就是這般目中無人。
——
公堂裡,裴談盯著那端正擺放的棺材,片刻後:“將棺材先抬到驗屍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