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城中,一切依然是安然模樣。
陸府的人似乎已經習慣了令狐藍漸漸冷淡的態度,起初是驚訝,後來變為不滿,最後又覺得並無不妥。
令狐藍有一身好醫術,翩翩公子,日後在江南城安身並不難,陸雪雖是知府小姐卻退過婚,令狐藍不像是個貪圖權勢之人,所以眾人覺得令狐藍當真是心中沒有陸雪,才漸漸不來陸府了。
陸瑤幾次想去找令狐藍問清楚,卻總是在他苑中尋不到他的身影,小書童也時常不在,碰了幾次壁,陸瑤索性不去了,只是對令狐藍的怨氣越發重,一直尋思著如何懲罰他。
“瑤瑤,你這日都極少來將軍府,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高洺湖問道,看到陸瑤趴在桌子上悶悶不樂,嘟囔著道:“我已經找了三天了,愣是沒有看到令狐藍,他是不是特意藏起來了?”
“你姐姐近來可還好?”高洺湖為她倒了杯茶,陸瑤輕輕搖頭道:“聽丫鬟說姐姐每日都是後半夜入睡,早早便起身,也不出門就一個人在房中坐著。”
在蕭楚的踐行宴前一日,琉玉在茶水中下了藥,那茶水送去了北堂謹瑜的書房,他知曉卻未當場拆穿,待踐行宴結束後悄無聲息讓人給她下了毒,日日折磨她。
高洺湖覺得,北堂謹瑜對琉玉有些過了,她日夜痛不欲生的慘叫,高洺湖聽著都覺得悚然。
“高姑娘,你怎麼了?看起來臉色不大好。”丫鬟問道,看著高洺湖有些神色恍惚,高洺湖收回思緒輕笑搖頭道:“無事,對了琉玉如今怎麼樣了?”
“大夫這幾日來的勤,日日換著不同的方子熬藥,情緒穩定了些。”丫鬟回答道,高洺湖點頭嘆息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走走。”
那丫鬟退下去,高洺湖起身朝將軍府外走去,此刻正是暮色蒼然,沒有正午那麼炙熱,被涼風吹的消散了下,街上的行人卻不少,大抵都是這個時候出來散散步的。
高洺湖漫無目的走著,不知不覺便到了陸府,府中的家丁連忙去通報,很快就領著高洺湖朝陸雪的苑走去。
“高姑娘,你來了。”陸雪眸中有些欣喜,她坐在苑中盪鞦韆,見到高洺湖進來,連忙讓丫鬟給高洺湖倒茶。
“我也是閒來無事走著,不覺便到你這裡來了。”高洺湖說道,端起那茶水飲了一口,唇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總覺得你們府中的茶,比將軍府的好喝。”
“你若是喜歡的話,一會兒多帶著回去,這些茶葉都是江南當地茶園新葉泡的茶,確實清幽新鮮。”陸雪說道,突然咳起來,一旁的丫鬟連忙過來拍拍她的背道:“小姐……巧兒,快去拿小姐的披風。”
陸雪的咳嗽突然劇烈起來,高洺湖伸手握著她的手,問道:“怎麼突然咳起來了,身子不舒服。”
那丫鬟立馬拿了披肩給陸雪披上,扶著她在一旁的涼亭中坐下,陸雪端起茶水飲一口,靜坐了會這才緩過來,她深呼吸了口氣有些歉意的看著高洺湖道:“不好意思高姑娘,我失態了。”
“無須跟我如此見外,你的身子可是受涼了?”高洺湖從前牽著她的手那一刻就覺得她的手異常的冰涼,在這夏季披個披風竟還有些冷。
“前幾日著了點風寒,也不是很嚴重。”陸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高洺湖又為她添了些茶,說道:“你染了風寒怎麼不好好請大夫來瞧瞧,若是拖下去越發嚴重怎麼辦。”她的語氣裡有著擔憂,陸雪笑了下輕拍拍她的手道:“無須太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她垂下眼眸,目光裡有著幾分黯然,高洺湖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輕微嘆息了一聲道:“這聽聞你這幾日都睡的不大安穩,怎麼了?”
“定然又是瑤瑤與你說的吧,她日日都是往將軍府跑去,一日都沒有多少時間來陪我閒談。”陸雪笑著說,不動聲色想要將話題岔開,高洺湖卻繼續問道:“你可是在等令狐公子?”
“我……”陸雪神情愣了下,抬眸緩緩看向高洺湖道:“高姑娘,在你眼中,我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可笑。”
“怎會?”高洺湖目光看著她道:“真要說起來,你今日這情形不及我當日十之一二,情感之中都是冷暖自知。”
陸雪點頭,低聲道:“高姑娘,都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我大婚之日出醜卻也是萬幸沒有嫁與許長平,大病一場卻與令狐公子結識,當真是我的福氣,可是如今……這福氣怕是到這裡也就盡了。”
高洺湖唇邊露出笑容,俯身在陸雪耳邊道:“陸大小姐,你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