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謹瑜見她唇邊笑容,映在素淨蒼白的臉上添了幾分柔和,他的心也被那笑輕輕牽扯著,此刻的高洺湖看起來格外安靜,卻也讓他有些虛無抓不住的感覺,他想到高洺湖背上那長長的傷疤,心中一陣愧疚,她一直便不喜身上有傷疤,如今……
“你放心,我定然會揪出那背後之人,不會再讓你跟著我受傷。”北堂謹瑜伸手握住高洺湖的手,動情道。
高洺湖喉間一陣酸澀,她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昨日那黑衣人狠狠一刀劃下來時,她便覺得後背都要裂開了,火辣辣的疼,如今想來那傷口定然很深吧,日後結了疤也是又醜又長。
哪個女子,願意自己身上留疤的。
只是,能在腥風血雨中僥倖存活,已經是不易,至於那傷疤……便隨它了吧。
北堂謹瑜伸手輕輕撫了撫高洺湖的臉,分外冰涼,高洺湖低聲問他:“你昨晚……守著我,很累吧?”
他低聲道:“沒關係,你才最要緊的。”
這一刻,不知為何,高洺湖的心被他牽動,他沒有伸手推開他,北堂謹瑜也只是淺啄了下便離開,他道:“你的傷怕是要養上好些日子了,去江南怕是又要延期了。”
“大抵兩個後,傷口結痂了便能下床了。”北堂謹瑜回答道,一碗藥已經喝完了,他垂眸看了看,只覺得心中也空蕩蕩。
“北堂謹瑜,我想自己自己待一會兒。”高洺湖低聲道:“幫我把窗戶關上吧,冷。”
北堂謹瑜心中顫了下,高洺湖卻已經閉上了眼睛眉目間盡是倦怠,蒼白的臉讓人覺得很是不忍。
他將碗放在一旁,在桌上碰朝清脆的聲音,他起身將房中的窗戶都關上了,出門那一刻,他看著天邊明亮燦爛的驕陽,第一次覺得,寒意遍身。
高洺湖聽到關門上那一刻,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竟是悵然。
原本明日便能到江南,一切也應當塵埃落定,她原本再有什麼心思也都該隨著到達江南而泯滅,可如今……日程一拖再拖,與北堂謹瑜的距離卻越來越近,她想起昨晚那漸染在自己白衣上觸目驚心的血跡,那匕首狠狠朝自己刺來時,他卻用手為自己握住了那刀刃,他她甚至不敢想,昨夜他是如何守了自己一晚。
怎麼會這樣呢?
高洺湖眼中滿是猶豫糾結,一邊是宮中卑微不堪回首的過去,深愛至骨卻無情被負,那一幕幕至今回想,依然讓她覺得冷意侵骨。一邊是轟然襲來的溫暖,讓她灰敗的心中竟透出幾分光芒。
“你放心,我定然會揪出那背後之人,不會再讓你跟著我受苦。”
“沒關係,你才是最要緊。”
這字字句句聽起來,都似挾持著光芒的箭要穿破城牆而來,她的心牆,有了絲絲裂痕。
她分明看見,牆上塵土被撞落時候的光影,散落在她的眼眸中,散漫消沉,最後無蹤。
北堂謹瑜在屋簷下站了會,蘇綺走進來見到此景,笑道:“怎麼?高姑娘睡下了?”
“讓她歇一歇,困了。”北堂謹瑜道,走到院中石桌上坐下,眼中情緒晦暗不明,蘇綺在他對面坐下,提起茶壺為他倒了一杯茶,道:“她背上的傷及其重,這對女子來說……尤其是她這樣容貌出眾的女子,更是容不得身上有疤。”
北堂謹瑜明白她的意思,沉聲道;“我明白。”
蘇綺挑眉一笑,眼前這黑衣男子周身氣勢非凡,定然是個不俗之日,想到在屋中她與高洺湖交談的種種,慵懶笑道:“公子,原本我還以為那你與那姑娘是夫妻,將你喚成她相公,你可知她說什麼?”
北堂謹瑜目光瞥了一眼那茶杯,卻並未飲,淡淡問道:“嗯?”
“想來你們一路走來也共患難不少,她說你府中妻妾成群,無她容身之處。”蘇綺笑著說,大膽又直接:“我看你對她頗為上心,何不乾脆娶回府中當個夫人?”
北堂謹瑜唇邊忽的笑了下,聲音低沉讓人聽不清楚情緒:“若我娶她,必為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