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江行走江湖從來都是孤身一人,何時見他有什麼婢女?我不過是一個落魄之人,幸得他相助逃出生天,如今前程路茫茫我也不知去處,便與他一同在這江湖飄著。”高洺湖說起那些前塵舊事,神情多了幾分悵然若失。
她並非懷念關於北堂謹瑜的種種,只是那些日子她歷經起伏,前一段尊榮富貴,心有所屬情有所歸,後一段低賤至極,心如枯木再不縫春,這樣的跌宕竟是因她的出逃而終止,而未來,似乎飄渺茫然起來。
“那高姑娘……可有心屬之人?”顧嫣然唇邊笑容溫婉,語氣如常溫柔,高洺湖卻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緊張,對,是緊張,而不是敵意。
高洺湖端起茶杯緩緩飲一口茶,道:“未有。”她目光看向顧嫣然問道:“顧小姐應當是有心上人吧?柳映江溫文爾雅有幾分謙謙君子,倒襯的上你溫婉大方模樣。”
“高姑娘,你……”顧嫣然有些驚訝的看著她,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這被看穿了,一時間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臉上有幾分惶恐。
“顧小姐無須多慮,高洺湖不過猜測一番,更不會與他人說。”高洺湖認真道,心中暗暗感嘆一句這柳映江還真是個招人的主,那張皮囊不知道騙過多少女子。
“如此,還請高姑娘保密了。”顧嫣然有幾分緊張,一向端莊溫柔的臉上閃過幾分無措,目光看了看四周,確定這偌大的院子裡只有她與高洺湖便放心了不少。
“顧小姐為何如此懼怕這訊息傳出去?莫不是怕那流言蜚語?”高洺湖有些不解,說起柳映江那顧嫣然總是很興奮,但是也總緊張的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顧嫣然眉目溢位幾分無奈道:“並非懼怕,只是心有顧慮,所以不敢坦然。”
她為族長之女自小就備受關注,一言一行都不能有任何差錯,更何況情感之事。
高洺湖輕笑一聲,緩緩飲了一杯茶,心中暗想到在這古代能有幾個女子大膽說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怕是一生的枷鎖,若顧嫣然知曉自己是大周朝廢后出逃至此,不知會有多驚訝。
想到這裡,她試探問道:“顧小姐,你可知曉京城中事?”
“京城?”顧嫣然稍稍有些詫異,她認真想了想緩緩搖頭:“我從未去過京城,每次不過是聽人說起幾句,知之甚少。”
“那……你可曾聽人說起大周朝的廢后一事?”高洺湖問道,她想起來自己竟然沒有在千水鎮發現通緝令,這很是奇怪。
顧嫣然點頭:“這倒是聽人說起,說大周朝皇后德行有失被廢黜,廢后不願卑賤為奴婢出逃皇宮,那時聽到我便覺得佩服,這廢后必定不凡,從前聽人說起皇宮之事大多都是妃嬪被貶悽慘尋死之類,這出逃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高洺湖臉上笑容淺淡,輕聲道:“我與柳公子一路走到,處處都有通緝令,為何這千水鎮沒有?”
“世人皆知,千水鎮歷次盟主挑選處,算是武林中心,若是通緝令貼到這裡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看到了,將廢后擄去以要挾朝廷該如何?武林與朝廷還是不要過多牽扯。”顧嫣然說罷,她的丫鬟突然推門進來行至她身旁附耳道:“小姐,族長讓你去前殿,說是朝天閣閣主來了。”
高洺湖清楚瞧見顧嫣然眼中閃過幾分無奈,臉色似乎也變得不好,巧雲見她這般模樣輕聲安撫了幾句,顧嫣然朝高洺湖露出一個笑容道:“高姑娘,嫣然有些事情先回去了,改日再來尋你,柳公子……罷了。”
她起身朝院子門口走去,高洺湖心中疑惑那丫鬟究竟說了何事讓她臉色如此不好,顧嫣然一走這院子裡便只剩下她一人了,高洺湖有些百無聊賴的翻動著桌上醫書。
晨光傾斜落滿她一身,倒是很暖和,高洺湖看著昨日柳映江挑出來的那些草藥,想著趁日光正好一一曬出來吧,於是她從屋子裡搬出曬草藥的架子,又把藥草細心的分類曬好。
柳映江走進院子,看見的便是高洺湖站在架子面前,踮起腳尖將草藥放在架子高處,長袖滑落露出一截如藕般白皙細嫩的手臂,原本披散的墨髮用根紅繩簡單系住了,面紗輕覆遮住她大半容貌,只露出的眉眼晨光映襯中更添幾分溫暖,他恍然有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一時間竟移不開眼睛。
高洺湖唇邊露出笑容,長長鬆了一口氣道:“這丫頭沒事就好,不過……那武齊是何人?”
“武青風的師兄,北樹門的二門主。”柳映江道,“他如今就在這山莊中。”
“這樣便好,只要我們儘早解了那瘟疫,就能見到樂瑤了。”這麼些日子樂瑤不在身邊,她還真有幾分想她呢。
顧嫣然自高洺湖的小院出來,一路朝前殿而去,才走進花園遠遠便瞧見柳映江迎面走來,她面色有些緊張待他走近緩緩露出一個笑容道:“柳公子,你回來了,高姑娘在院中呢。”
“嗯,顧小姐這便走了?”柳映江問道,臉上笑容客氣的恰到好處,顧嫣然垂眸點點頭眼神有幾分黯然:“父親喚嫣然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