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得幾時?”青面文官陰沉地道。
“滾!”郭鴻飛爆喝一聲,飛濺的熱血淋了他滿頭滿臉,讓他化身為修羅厲鬼,比那鬼兵還要可怖三分。他手中利刃寒光所至,在敵陣中捲起血肉之殺,掀起彌散血霧。
鬼兵死而復生,生而復死,週而復始,源源不絕。郭鴻飛雖如修羅戰神,但以一敵多,身上已是遍體鱗傷。小竹看不下去,當下伸出兩指,想要以仙法救助,可她的法術剛唸了一半,就被肩上的墨白伸爪攔住。小竹訝異側臉,卻見熊貓師父用那雙黑眼眶盯著她,緩緩搖了搖頭。
師父雖是貪吃嗜睡看似不靠譜,但向來好打抱不平,萬不是如此絕情之人,為何眼下卻不允許她出手相助?少女心中疑慮更深,奈何師命難違,墨白此舉自有他的道理,便只得放下雙手,憂心觀戰。可就在此時,她的身側卻閃過一道黑影——
那身形如若鬼魅,瞬間便掠至郭鴻飛身側,不是歸海鳴,還能是誰?
月光如霜,灑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更添上了一絲冷峻之色。只見歸海鳴蟠龍槍橫掃,震力一蕩,澎湃氣勁掀起塵土紛紛,銀槍灼灼,在冷月下如一條銀色長龍,直刺對手胸膛,巨大的衝力使得槍頭刺穿血肉,穿透鬼兵胸背,直至沒柄:
“鳴霄之炎。”
歸海鳴冷冷道出這四個字,頓時一道藍色幽火,如游龍一般纏上銀槍桿,瞬間侵上那鬼兵。只聽一聲短促慘呼,那斬首不死的鬼怪,頃刻化為一堆焦炭,被吹散在夜風之中。
萬沒想到竟會有人加入戰局,郭鴻飛震驚地望向歸海鳴。察覺到他的視線,歸海鳴卻連看也不看對方,只是冷然道:
“身處戰陣,怎可分神?”
在發出質問的剎那間,歸海鳴蟠龍槍橫掃敵軍,凝在槍尖的幽冥之火,彷彿青龍降世,在人間拉開一道幽藍龍影。焚火所到之處,血肉瞬間化為塵灰,哀嚎與悲鳴,被陰冷夜風送出,迴盪在這幽冥鬼獄一般的山野村落之中。
有歸海鳴助陣,局勢立轉,三十餘鬼兵竟有過半被他灼燒殆盡。一時之間,只見闇火幽光與雷鳴紫電,在虛空暗夜中如游龍奔舞。那青面文官見情勢不妙,當下左掌一翻,祭出丹書鐵卷,帛書一展,溢彩流光:
“神護之陣!”
一道璀璨金光,從天而降。那剩下的十餘名鬼兵,本是或被蟠龍槍挑得腸穿肚爛,或被雷光鐵叉擊得皮肉焦糊,可當金光降臨,重傷的鬼兵瞬時恢復如初。青面文官左掌一收,鬼兵們立刻停刀放劍,整齊劃一地列隊後撤。
文官的咒法,讓歸海鳴不由挑了挑眉,疑道:“聖燁之術?”
六道寰宇,神、仙、妖、人、鬼、畜,各行其道:上天界之神,掌管人間自然法則,為六道之首;仙者,由妖人鬼畜四道修行飛昇而成,擁有神賜之仙法威能;妖者,為天地靈氣所蘊化,具有極強之妖力;凡人,身處亂世紅塵,愛慾貪嗔痴妄念極重,但資質較高;惡鬼,身已亡而魂不滅,即化為惡鬼;畜生,為六道之末,骨肉皮牙皆為人所用,樂少懼多,生而受苦。
那青面文官所使之“神護之陣”,隸屬聖燁術法一系,為神祇獨有。沒想到郭鴻飛的對手竟是天界神明,不止歸海鳴心生疑惑,小竹亦是大為震驚,她望向那青面文官,只見他手持書卷,以判官筆直指歸海鳴,厲聲喝道:“不錯,算你這小妖識相。既已知曉本神身份,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歸海鳴牽扯了嘴角,冷笑一聲道:“神又如何,便能以多欺寡?我管你是神是仙,犯我友人,來一個我便斬一隻,來一對我便砍一雙。”
聞言,那文官一張臉青得更甚,他再展鐵卷,怒喝一聲:“冰獄寒嵐!”
頓時,天地間湧起冰霜雪舞,霜華在大地上一路疾走,迅速蔓延至歸海鳴與郭鴻飛二人腳下,冰晶瞬間凝結,竟是要將二人身形制住。歸海鳴劍眉一挑,反手運起蟠龍槍,銀色槍尖重重掃過堅冰,發出碎裂脆響,只聽他朗聲高喝:“破!”
虛空爆破,轟鳴震天。歸海鳴挺直脊背,傲然槍收,剎那間,冰華盡碎!
那青面文官神色凜然,怒斥道:“好個為虎作倀的妖孽,你可知這孽畜的真面目?”
言畢,文官忽丟擲手中判官筆,只見那鐵筆凌空一轉,筆尖蘊出一道金色光華,破空擊向郭鴻飛。歸海鳴橫槍去攔,誰知這金光竟毫無殺傷之力,可光芒所及之處,青年背後忽升起四隻銀色薄翼,那峻冷麵目之上,也顯出片片銀鱗,猶如鑄鐵一般,於月下映出冰寒之光。
而站在他身側的郭鴻飛,亦是被神光所映。只見鴻飛鮮血噴湧的傷口之處,血肉中隱隱閃現紫光,而他的身影則在熒熒紫電中不斷變幻,最終竟是化成一隻似牛非牛的妖獸,白首、獨目、蛇尾,正是郭武曾說過的、散佈瘟疫的蜚!
此情此景,讓歸海鳴與小竹皆驚:誰能想到郭鴻飛,竟然就是害死郭武孩兒小文子的元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