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
裴則的母親,那是八年前便已經去世的相府前夫人,柳氏。
傳聞柳夫人去世的那一夜,裴相併不在府中,家裡只有一個六歲大的兒子裴則陪伴在身側。待到裴荀第二日歸家時,柳夫人早已去世好幾個時辰,連屍骨都是冷的了。
這麼多年,裴家父子之間的不睦與疏離,傳聞,都是從那時開始的。
“那麼多年前的事情了啊,鏡宣,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裴相當時是有要事纏身……”周大人慾解釋。
可裴則道“他若真有公務纏身,這麼多年想解釋的話,應當早便告訴我了吧?”
“……”
周庸到底沒再開口。
他只是又看了看自己這位學生,道“既然放不下母親,那便更該為自己的身體著想,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還年輕,尚未科考,總不能先把自己的身體給熬垮了。”
“嗯,老師教訓的是,那我再替老師校對完這幾張文稿便回去。”
見他實在執拗,周庸無奈,只能搖搖頭,道“若是到時實在太累了,懶得回去,周府也有床榻,可以直接在此處休息一晚。”
“好。”裴則點頭。
周庸轉身便要走,旋即,又想起什麼,道“對了,今秋的柿子熟了,今日宋侍郎府上差人送了一籃子過來,說是他家少爺和姑娘們摘的,我嘗過了,挺甜,於是給你也帶了兩個,等忙完了,嚐嚐罷。”
—
祁雲渺這晚睡的比前一夜要好一些。
興許是上學堂還有爬柿子樹都有些累人,所以她在府中四處跑著送完柿子後,差點沒等到阿孃回來,便要合上眼睛了。
幸好她最後還是等到了阿孃歸家,把剩下的一個柿子也塞給了阿孃,這才心滿意足地睡著。
今日的祁雲渺依舊要去宋家上學堂。
宋家的學堂是上九日休息一日,在她去之前,大家已經風雨無阻地連續上了六日的課,所以她還要再連去宋府兩次,才能得到一日的休息。
因為她昨夜給裴相和阿孃都送了柿子,是以,今早去宋府前,祁雲渺的早膳,是和相爺還有孃親一起用的。
相爺席間關心了一番她近期的情況,問她是否在相府住的慣,又問她是否習慣宋府的課業程序。
住倒是還好,只是宋府的課業程序……祁雲渺說實話,有些難。
她從前在家裡就不是很愛學習,半瓶子水,最是晃盪,昨日在宋家的學堂裡一坐,只覺老師說的話大半都要聽不懂。
祁雲渺從不在這種事情上說謊,相爺既然問了,她便也如實答道“別的都還好,只是宋府的課業,有些許吃力……”
裴荀當即便笑了,似是沒想到這個孩子會這般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