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荀也憐惜地看一眼這孩子,指著祁雲渺便道“你瞧,你妹妹多懂事啊,你就照顧照顧她又如何?”
裴則嗤笑“是啊,她懂事,那懂事怎麼還要人照顧呢?”
他話音落,瞥一眼祁雲渺,也不給裴荀再說話的機會,放下手中的熱茶盞,便起身離開了廳堂。
“鏡宣!”
“鏡宣!!”
裴荀一連喚了他好幾聲,也沒能將人留住。
他只能望著裴則漸行漸遠的身影,而後頹然又生氣地坐在雕花檀木的椅子裡。
他和裴則的父子關係究竟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裴荀不知道。
於仕途上,裴荀不敢說,自己是完完全全的成功者,但他如今官至宰相,怎麼說,稱自己是群臣之中的佼佼者,那是絕對無可爭議的;
可在與裴則的父子關係上,若是有人敢指著他的鼻子,告訴他,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那裴荀想,他無可辯駁。
他的確是個失敗者。
對於眼前的狀況,沈若竹倒是完全在意料之中。
在一開始裴荀提出會叫裴則幫忙照顧祁雲渺的時候,她便沒將這回事放在心上。
她根本沒想裴則會答應。
沒有期望,當然也就談不上失望。
“相爺。”她一邊抱住祁雲渺,一邊柔柔地將自己軟若無骨的掌心覆在了裴荀的手背上,勸慰道,“沒事的,鏡宣國子監課業忙碌,要他每日都回家裡來,天不亮再起床回去,本就太為難了。渺渺已有十歲了,照她自己說的,家中只要有方嬤嬤等人在,那就沒事的。”
裴荀嘆一口長長的氣,對上沈若竹一雙秋水般的杏眸。
他此番下江南,對外明著說,是體察民情,照拂百姓,但實則,是自下半年始,江南有地方陸陸續續流傳出了私鑄的銀鐵兵器,兵器規格同製造工藝,皆與軍中相差無幾,他是為了這一事去的。
他這一去,不知道會是多久,安危如何。
若是祁雲渺和裴則一直無法好好相處,那家中一旦出什麼事情,著實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要不,夫人留下……”裴荀道。
兵器之事,事關緊要,他尚不曾同沈若竹告知。
其實他一開始,也就沒打算讓沈若竹跟去。
只是他下江南,而她的孃家就在錢塘,沈若竹一聽到此事,便提出了想要同去。
果然,她堅持道“不是說好了一起去?相爺要去錢塘,卻不過我家,那隻怕將來事情傳揚開了,爹孃是要被鄰里說閒話的。”
“罷了罷了。”裴荀搖搖頭,回握緊沈若竹的手,“那咱們便夫妻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