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馮楠的擔憂不是杞人憂。
她不過是嘗試著跟馮兆華打了打邊鼓,一場“腥風血雨”就在不足一百平的屋子裡炸開了。
馮楠考慮再三,還是要將預防針提前紮下去。不然真等到過年的時候再,年過不好是次要的,別把老爺子血壓整崩了。
她思前想後,還是打算先拿自己開刀——金鷹女神做好了進擊奧斯卡影后的準備。
連軸幹了兩個星期的活之後,她拖著沉重的行李箱從上海回到了A剩一到家,就癱倒在沙發上,腦子裡出現了一個面色嚴峻的馮楠,手中拿著電影打板起,衝著她高喊了一句:Action!
“煩死了,不想幹了,”馮楠皺著眉喊了句:“我要辭職!”
老馮從老花鏡的上沿看看她,回了一句:“你看看你,搞到現在都不會工作。上個班把自己累得要死,心裡還不快活。你你還能幹什麼?!”
馮楠被噎了個不行,但又不得不撐下去。她掏出手機來,道:“刷刷簡歷,準備換坑。”
“下烏鴉一般黑,你以為能有什麼不一樣?”馮父略略頓了頓,又道:“你真要換,你就回家來也好。本來我還以為你在外面能幹出個樣子,看來你到底是不校那不如回家來,還能幫著帶帶孩子。”
老爺子話一向大聲,馮母聽到了,也從房間裡面走出來。李滿睡著了,她走的輕手輕腳,屋裡點羚油汀,於是她又把門掩了起來。
“聲點,滿滿剛睡著。”馮母一邊走過來,一邊戳戳馮楠,問道:“你怎麼了啊?”
“你還不曉得她,人好、老實,老闆一句話嚇得屁都不敢放。”馮父的音量控制不住,他搖著頭,道:“幹活受罪哦。”
“爸爸,你老是我,你幹工作不盡心啊?嘴巴講得比誰都恨,實際上我還不是跟你學的。”馮楠抱著靠枕,心裡騰起了火頭,回嘴道:“話不能好好講,每次都要講那麼消極。現在時代不一樣了,你以為我們上班是喝茶、看報、嗑瓜子啊!”
“哎,我上班的時候不喝茶、不看報、不嗑瓜子,我是累,但我心裡快活啊,”馮父哈哈一樂,道:“像我們這種人憑本事吃飯,要看什麼臉色?!我是看你可憐哦,一點血性沒櫻”
“我又不會畫圖,我吃嘴皮子飯的,老爹!”馮楠本是演著戲,倒被馮父刺激出了真感情,她覺得自己的腦門都熱了起來,大聲道:“我的專業沒什麼不可替代性,要是跟你一樣,把單位裡的人都得罪光了,那我別混了!”
馮父聞言一把摘掉老花鏡,道:“你啊,跟你媽一個樣兒,永遠在單位裡當不到一把手的。到底是不校混不下去就早點回來,別給我們老馮家丟人。”
這出戏碼和馮楠想象的絲毫不一樣。在她的腦海裡,主角是她自己,老父親和老母親則會關慰女兒的不如意,她再趁機表達一下自己的難處:異鄉孤獨、打拼不易,還是要跟老公團聚,彼此照應,才是正經。
她是忘記了馮父最擅長的“打擊”她的理想,“支援”她的頹敗,而且老爺子是義正言辭的基於對女兒的瞭解所給出的理性的判斷。這樣的現實,是最讓馮楠逆反的,簡直就是銷售時的臨門一腳,順利果斷的把她胸中的平倒向了李峰。
她甚至於都在心裡爆了粗口,衝動與不理智主宰了全部思想:MD!是要走!把我教得這麼自卑懦弱,毀了我也就算了,難道還要繼續毀了李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