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這一抹情緒掩飾的極好,瞬間便恢復如常,溫和親切地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盧潛一直站在盧安的身側,密切留意著盧安的一舉一動神色變化。當他看到盧安眼底閃過的異樣時,整個人都僵住了。雙手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直到凌靜姝行完禮退下,盧安的目光不再看著凌靜姝,盧潛才緩緩地吐出胸口的悶氣。
......
天很快暗了下來。
雍和堂的飯廳裡擺了四席。男女各兩席,又分了長輩晚輩。都是一家人,也不必顧忌什麼男女之別,索性連屏風也棄之不用。
兒孫繞膝,歡聚一堂。自女兒出嫁後,這樣的團聚還是第一回。
凌老太太興致極高,喝了幾杯薄酒。兒子兒媳們來敬酒,最多沾沾嘴唇。女婿和女兒來敬酒的時候,凌老太太卻是全數喝了。
藉著幾分酒意,凌老太太別有用意地說道:“我只有阿惠這麼一個女兒,自幼驕縱寵溺,獨佔心強,就連我對她的兄長們好些,她也會拈酸吃醋。這些年嫁到盧家,一定有做的不到不周之處,還請姑爺多多體諒。”
盧安何等精明,豈能聽不出凌老太太的一語雙關,笑容有些不自在,咳嗽一聲應道:“岳母多慮了。阿惠性情端莊識大體,將內宅打理的緊緊有條。有幸娶了阿惠為妻,是小婿的福氣才是。”
說著,深情款款地看了淩氏一眼。
淩氏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忐忑。
歡喜的是盧安已經很久沒對她這般情意脈脈了,忐忑的卻是凌老太太這般說話,盧安一聽就知道是她在凌老太太面前說了什麼,心中一定不高興。此時滿臉笑容,散席回房之後,不知又是何等模樣......
凌老太太笑了一笑:“賢婿不嫌我囉嗦嘮叨就好。”頓了頓又說道:“阿惠出嫁這麼多年都沒回過孃家,此次回來,我想留她多住些日子。”
盧安笑道:“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閒話幾句後,盧安才回了位置。
......
凌靜姝和一眾堂姐妹和堂嫂們坐一席。
大周朝以忠孝兩字治天下,近二十年來邊關平定無戰事,愈發重文輕武。最清貴的莫過於走科舉入仕途。這股風氣早已在名門望族形成,讀書便成了頭一等要緊的事。
這樣的風氣,也波及到了女子身上。但凡是家境富裕的人家,都會請女夫子教導家中的女兒讀書識字。更不用說是凌家這樣的大族了。
一個個咬文嚼字口出成章,也就不算稀奇了。
這種場合,素來都是凌靜姝大出風頭的時候。不過,她今日毫無興致,草草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之後一直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