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殺死平輿君熊琥為父親陳炳報仇,陳狩等了足足二十幾年,才等來魏國對楚國開戰,使得他有名正言順的機會為父親報仇。
對此,桓虎亦有些無奈。
因為確切地說,他其實並不隸屬於沈彧、司馬尚、樂弈這三位「三路大軍主帥」,原因在於他桓虎用兵趨向於奇,擅長偷襲、奇襲,因此魏王趙潤允許他可以在戰爭期間自行判斷而不必聽從沈彧、司馬尚、樂弈三人的命令——只要能給魏國帶來勝勢,哪怕桓虎從西路戰場跑到東路戰場,魏王趙潤也不會去怪罪他。
擁有類似許可權的,還有東路魏軍主帥樂弈的副將田耽。
正因為有這方面的許可權,因此桓虎本來打算去跟新陽君項培耍耍,畢竟項培這個曾經被他打敗的傢伙,現如今已經成為了楚國的三天柱,桓虎有十足的信心再次擊敗項培,借「擊敗楚國三天柱」的戰功,讓自己躋身於魏國的貴族。
在他看來,打敗項培有什麼難的?這分明就是白撿的功勞嘛。
但遺憾的是,他麾下的大將陳狩卻死活要進攻平輿。
桓虎當時對陳狩說道:“西邊有沈彧、伍忌在,熊琥必敗無疑,你我率軍支援,說不定人家非但不領情,還會以為你要搶功……”
在他看來,當年也就算了,可現如今他們都在魏國混飯吃,在沈彧、伍忌等人手中搶功,這實在說不過去,相比較之下,到宋郡守司馬尚手中搶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畢竟論資歷,他與司馬尚是幾乎相同時期投奔魏國的將領,且都是韓人出身,就算被他搶了功勞,司馬尚也不至於會說什麼。
更別說,司馬尚負責的中路戰場,本身就壓力很大,說不定司馬尚還巴不得桓虎過去幫他,給他分擔壓力呢。
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何必要跟商水那幫人去爭功?
但很可惜,桓虎最終還是沒能說服陳狩,無可奈何地派兵前往平輿。
為了避免誤會,桓虎派人給西路戰場的魏軍主帥沈彧送了個口訊。
對於桓虎、陳狩二人慾攻平輿郡,沈彧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與燕王趙疆不會去在意樂弈的情況類似,沈彧亦不會在意桓虎、陳狩,畢竟他是魏王趙潤的前宗衛長,就算桓虎在魏國爬地再高,也絕對無法威脅到他沈彧的地位,雙方不存在最根本的利益衝突。
相比之下,沈彧只是稍稍有點擔心平輿君熊琥的結局。
平輿君熊琥與魏王趙潤一眾的孽緣,至今為止已延續了二十幾年,從最開始雙方對彼此恨得咬牙切齒,到後來平輿君熊琥在魏楚兩國關係惡劣的情況下仍單獨前往商水縣跟沈彧、伍忌等人喝酒作樂,期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
儘管彼此現如今再次成為敵人,但這只是出於雙方的不同立場,並非是因為恩怨,因此,倘若可能的話,沈彧還是希望能夠保熊琥一條性命,這即是為了雙方多年的情誼,也是考慮到他魏國皇后羋姜的態度。
可桓虎與陳狩介入這片戰場,沈彧就沒辦法暗中保全熊琥了。
桓虎還好說,陳狩那與熊琥那可是有仇恨的,雖說陳狩的父親、前召陵縣縣令陳炳乃是被魏王趙潤下令射殺,但歸根到底,終歸是因為熊琥當年作為先鋒,攻破了召陵縣,生擒了陳炳等一干奮力抵抗的文官。
因此,陳狩將殺父之仇扣在熊琥頭上,其實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只是這樣一來,平輿君熊琥就很難有一個好的收場了,畢竟出身魏國陽武軍的陳狩,亦是一位論個人勇武並不遜色伍忌多少的猛將,一旦彼此撞見,伍忌可能還會手下留情,生擒熊琥而不殺,但陳狩卻未必。
『但願熊琥知進退吧……』
沈彧暗自說道。
魏昭武九年三月十九日,桓虎率領睢陽軍抵達陳縣,他分兵兩路,令陳狩攻打陳港、水寨,而他自己,則親自指揮攻打陳縣。
陳縣的河港與水寨,由於並無城牆防禦,很快就被陳狩所攻破,水寨內的楚國水軍,只能撤走戰船,沿河向東南撤離。
反倒是桓虎,由於軍中缺少攻城兵器,短時間內拿這座城池沒有辦法。
不過也只是暫時的,等過幾日,待等桓虎麾下士卒打造好攻城用的井闌、雲梯等物,相信攻陷陳縣也只是覆手之間。
而與此同時,熊琥正在平輿邑積極籌備應付來自商水縣的進攻,冷不防收到了「魏將桓虎攻打陳縣」的訊息,他頗感惆悵地嘆了口氣。
平心而論,他對這場仗實在沒有什麼把握,魏將伍忌正在在西郢郡的當陽,率軍猛攻西郢;商水守沈彧又即將率領大軍進攻他平輿郡,這本來就是一場事關他楚西生死存亡的惡戰,卻不曾想,桓虎與陳狩亦來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