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回來後,韓離墨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髒亂碗碟,唉了一聲。
韓離墨洗碗,李竹竿一旁坐著吃花生米,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時不時地還說上幾句。
落魄書生來客棧洗碗,李竹竿想想頓時就樂了。
“俺覺得讀書真的沒有什麼用,你看你,讀這麼多書還不是在這破店裡給富貴人家洗碗打雜,我就不讓我那兒子讀書,他要是想讀書我就打斷他的腿,你看他現在在碼頭乾的多好,嚯!手下十幾二十人呢,你再看看我,沒事炒炒菜,吃個花生,飲一杯清酒,多痛快,嘖嘖!”
“年輕人得務實一點,什麼狀元榜眼探花郎,那得是天下前三甲的人才能做的事,哎,你這身板看著也不結實,不然去碼頭,辛苦是辛苦,還能掙幾個銅板是不是!”
李竹杆在韓離墨的身旁喋喋不休。
韓離墨深呼了口氣,不想答話。
李竹竿說的並無假話,他兒子是那碼頭的一個小承包商,家裡算是殷實。
來合歡當個廚子,就是習慣了這幾十年的生活,改不過來了。
用店小二小王的一句話,就是老不死的賤命一條!
花生米吃完,李竹竿起身又去盛了一碗。
回來繼續喋喋不休。
小王拿著一個酒瓶也來到了後廚,剛好聽到李竹竿在擠兌韓離墨,他一腳踢過去李竹竿坐著的那條板凳,罵罵咧咧道:“老不死的,閒的你!又在這裡欺負新人是不是?”
他想了想又對韓離墨說了句,“韓兄弟,你別聽他瞎扯,吃不到葡萄才說葡萄酸,他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老驢能講出什麼道理!”
面容枯黃的李竹竿頓時哈哈大笑,往嘴裡又送了一顆花生米。
讀書哪有炒菜闖碼頭好,百無一用是書生,我李竹竿雖然是個伙伕,但是日子過得瀟灑的很!
“我哪怕是能識得半個字,也不至於苦了我這大半生!一個大老爺們了還來這當個店小二!”小王搖頭苦笑。
“若是早早的信命,興許還能活得更自在!”一向老不正經的李竹竿眼裡閃過一絲滄桑,很認真的說出了這句話。
“可要是不信吶,這天還是得捅捅!”
李竹竿放下花生米蝶又重新炒起了菜。
小王笑著打趣道:“老不死的沒什麼文化,不過說話還挺好聽!”
看著堆積如山的碗碟慢慢變少,韓離墨抬起手臂蹭了蹭臉上的不知是汗水還是洗碗的髒水,聽到李竹竿的話,一時間竟然愣了愣,隨後說了句自己才能明白其含義的話:“處江湖之遠,難登高堂!”
今天難得有半日的休期,韓離墨忙完了一大堆活之後,小王就帶著他去了住的地方。
韓離墨沒來之前,住在店裡後院的自然是小王一個人,現在韓離墨來了,兩人就住在了一起。
李竹竿無事可做,也跟了過來,他一屁股坐在韓離墨那床鋪,只見他伸出那隻乾瘦發黃的老手,這摸摸那摸摸。
轉頭又瞧見了床頭那一個箱籠,又給翻了出來,是一堆書。
韓離墨有些反感,但是為了日後好相處,就沒說什麼。
“老不死的,我都懷疑你沒當廚子之前乾的是偷東西的行當,你怎麼亂翻別人的東西!”
小王一腳踢過去,李竹竿閃過去,訕訕笑道:“真的是讀書人啊,都洗碗了還帶著一堆破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