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管家的日子沒過兩日,這兩日間,雖還沒有正式接過賬冊,但也循序漸進。
但林瑤玥每次派人去方氏那裡,她都藉故推脫,而此時林瑤玥卻也懶得跟一隻喪家之犬爭鬥。憑她對方氏的瞭解,近幾日方氏元氣大傷,很難再出什麼么蛾子。
眼下正是一鼓作氣,解決掉秀梅之事的時候。
如果自己沒有思忖錯,前世便是秀梅得了柳畫月和林茹真的指示,給母親下毒。可憑藉著對秀梅細細的觀察,林瑤玥疑惑秀梅並不是那種能主動做出背主之事的人。
故而當她在皇宮大內一驚馬,又得知駕馬之人是秀梅的親弟弟。這條暗線,便是徹底被林瑤玥理清楚了。但可怕的是,如今想來這也意味著,前世,兩天前那個易了容的梵雲國細作也一直潛伏在府上。
今日,石頭又來彙報玉行的經營情況,雖然石頭被安排去了玉行,眼下並沒有能做管事之職,但憑著石頭的聰明機智還是看明白了‘玄林玉行’現在經營的好些門道。
林瑤玥不禁思忖,待府中管家之事處理妥當,玉行的事自己也要加緊起來,早一天玉行握在自己手上,自己就早安心一天。
待石頭稟報完所有玉行之事,他看著林瑤玥不禁有些躊躇,卻又狠了狠心,對著林瑤玥說道,“大小姐,秀梅出事了。”
林瑤玥不禁眉頭微皺,偷偷換上了丫鬟的衣服,披上了頭蓬,隨著石頭從將軍府的後門溜出。
“小姐請隨我來。”
林瑤玥跟著石頭的步伐,卻看到最是繁華熱鬧的安上門街上,秀梅的懷中抱著一個臉色發青且盲了眼的小女童跪地前行。
“這是怎麼回事?”林瑤玥看到眼前的情形,心中不由得一震。秀梅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尚未及笄,還是個孩子,眼下正受著眾人探詢的目光,跪行在大街上。
石頭也望了望秀梅蒼白的臉,和膝蓋上混著石粒的傷口,心中一嘆,回稟林瑤玥道,
“秀梅這樣做,是因為她嬸孃把她妹妹賣了出去,秀梅上門想要贖回她妹妹。那府中的管事見秀梅還有幾分姿色,便要強要了她。她不從,那人便說如果她能從安上門街,跪行二十里路,直至含光門大街。便把她妹妹的賣身契還她。”
林瑤玥聞言,不禁一愣,
“秀梅怎麼會這麼糊塗,那管事分明是要羞辱於她,她好歹也在母親身旁做了大丫鬟,怎麼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
石頭不禁垂下了眼眸,聲音有些低沉地對林瑤玥說道,“她這樣做,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家中貧寒,她娘生下她妹妹之後便死了。去年她們村子忽然起了大火,連燒數十家,她爹心善,救出她們三個孩子後,又趕去救同村的父老鄉親,沒曾想救了別人,自己卻死在了這場大火之中。
只剩下她們三個孩子孤苦相依。村長讓家中的嬸孃代為照看三個孩子,可沒想到嬸孃苛刻,三個孩子沒有衣穿,沒有飯吃。秀梅為了家中的弟妹,出來找活幹,還好夫人心善,收下了她,這才能讓她弟弟妹妹吃上口飯。”
林瑤玥聞言點了點頭,用手輕輕指了指坐在一旁茶水鋪上一個腸肥腦滿、神色囂張的青衣管事。
只見那個管事一邊用手指著秀梅痛苦不堪的模樣,一邊與身後的雜役說著些什麼。幾人指指點點著秀梅,不知說了什麼汙穢的言語,就在這安上門街上縱聲大笑,捧腹不止。
林瑤玥看著他們囂張張狂的模樣,唇角不禁噙了絲冷笑,走上前去,扶起了秀梅。
秀梅感覺有一雙修長、細嫩的玉指輕輕地扶起了她,她不由得一驚,望向那人。只見是府中的大小姐,一時間,她微微一愣,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大小姐,我……”
“今日之事,我暫且不與你計較,你先起來,抱著你妹妹去一旁坐著。我且要看看,這是哪裡來的刁奴。”
秀梅含淚看著林瑤玥,從安上門街街口向前,她現在跪行了還不足十里,膝蓋間就已經能看到森森白骨,再這樣下去,她定會落下殘疾,弟弟和妹妹日後更是無人照看。
可是,小姐能替自己要回妹妹的賣身契嗎?秀梅真說不好,這個青衣管事為人歹毒與兇狠,小姐還是個弱女子,秀梅不知道自己此時該抱著什麼樣的念頭,只希望小姐無事,妹妹的賣身契可以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