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懷孕期間不能不當回事的,小孩子一天不出生,咱們一天不知道他(她)的具體情況,所以,還是注意下好些,”秦素梅看到薛晶晶一臉的不以為然,忍不住表情嚴謹地勸說著,甚至苦笑道,“就像我當年,如果不是因為場意外的話,何至於……”
“好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別再想了,咱們現在不是很好嗎?”徐威原本對薛晶晶的到來,一直頗為興奮,卻發現妻子的神情越發地憂鬱了,不由得倍感心疼,急忙握上她的一隻手,柔聲安慰道。
“嗯,是啊,都過去了。”秦素梅微紅著雙眼,不由自主地就低下了頭。
“往事已矣隨風去,好歹現在大家都是平安無事的,我都沒敢想過有一天,咱們還可能聚到一起,這樣吧,剛剛桌上人多,也沒來得及單獨跟你們喝一杯,我現在以茶代酒,敬一杯吧,祝你們的生意越發興隆,事業越做越大,最好是將來,能夠開遍全中國!”
三姨剛來時,還一副渾身是刺的模樣呢,可聽秦素梅提及往事,忽然轉變了態度,主動抓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高高舉杯,岔開了話題。
“都過去了?”秦素梅對三姨的變化並不在意,她的目光有些怔仲,嘴裡再次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尾音語調上揚,竟似提問般地望向三姨,眼神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複雜莫名。
三姨很快察覺到秦素梅的異常,她快速眨了眨眼睛,站在原地,難免顯出些許手足無措的樣子。
秦素梅猶豫了下,也隱忍著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端起服務員遞過來的茶杯,一飲而盡。
喝過茶後,坐在徐爺爺和徐奶奶旁邊的一桌人也已經站起了身,於是,徐威和秦素梅便走了過去。
看著走開的徐威,三姨的神情頗為不自然,她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外人無從得知, 只不過,秦雅芙覺得,應該不是什麼舊事未了的問題吧,平時那麼敏感,且又拿女兒當寶貝的人,會對現狀一無所知嗎?
只好不過,管不得,也就不要去追究了。
送走客人後,秦雅芙和林子航也準備離開,卻被秦素梅叫住,她說,給孩子們烤了些花樣餅乾,讓秦雅芙跟她去取。
秦雅芙跟著小姑姑來到廚房附近一個帶鎖的包房門口。
秦素梅用鑰匙開啟房門,秦雅芙跟著走了進去,她看出小姑姑這是有話要同自己說。
“雅芙,我前天去看望了杜澤的母親。”果然,秦素梅邊把早就放在桌子上的盛著餐盒的袋子抓到手裡,邊低頭說道。
秦雅芙意識到問題的不對勁之處,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已經瘋癲的人了,你能夠有心多花錢僱人去照顧就不錯了,何必……”
“說不上什麼心理,反正鬼使神差地,我隨便找了個藉口,就過去了,”秦素梅抬頭望向窗外,目光有些悠遠,“你知道嗎?越是瘋癲的人,其實她說出口的,反而越是實話。 ”
“她一直刻意隱瞞的事情,咱們不是都知道了嗎?”秦雅芙的心裡悄然打起鼓來,明明猜到些什麼,卻不太敢接受。
“有些細節,我只是不想去追究,並不代表不說出來,就可以一直掩蓋住。”秦素梅攥著餐盒袋子的手慢慢鬆開,她輕輕閉了下眼睛,再睜開,已經溢位了淚水。
“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以為自己已經沒有恨了,可是想想,我也不甘心啊,好好的日子,憑什麼她一時嘴快,就把我毀成這個樣子?”秦素梅有些激動,嘴唇不知不覺間就顫抖起來。
“老太太的結局已經夠慘了,您不能趕盡殺絕吧?”秦雅芙想到上次在杜家看到杜母披頭散髮的模樣,就挺震撼人心的了,再加上後來,她丈夫又自殺身亡,她的境況肯定只有更加糟糕呀。
“我沒有趕盡殺絕的打算,只是沒想到,有人卻起了漁翁得利的主意,哪怕她最終也沒能得逞,可是想想,如果當初她能夠對我動那麼一點點的惻隱之心,是不是我的人生就不至於這麼悲慘了?”秦素梅的語聲淒厲,毫不遮掩其內心的傷痛。
秦雅芙終於聽出秦素梅嘴裡的“她”並不是指杜母,不由得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小姑姑,你,你在說誰?”
“唉,我說過,我不想恨誰,也可以說,我恨的人都死掉了,我不應該再恨,可是,憑什麼命運要這麼開我的玩笑,既然已經把我害得這麼慘了,卻還嫌不夠,居然,居然讓她收養了威的女兒……”
秦雅芙瞪大了雙眼,終於明白,小姑姑說的人竟然是三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