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林子航點點頭,走出院長家後,馬上給徐威打去電話。
徐威聽了,立即攜秦素梅趕過來。
經歷了這麼多,就如秦素梅所言,現在的她和徐威,不再有任何的秘密可言了。
三個人來到孤兒院,依照老院長的吩咐,現任院長從一個特殊的小箱子裡取出來一封信。
徐威顫抖著手開啟信,字跡娟秀靈動,一如其主人明豔動人:
“讓我猜猜,看到這封信的人應該是威吧,呵呵,我知道,我的丈夫,哦不,應該稱為前夫了,他對我不是沒有感情,只不過,那麼花心的人,是沒辦法再回到從前了,而且,他更加從未在意過這個來歷不明孩子的身世。
坦白說,即使這樣,愛一個人,就像是吸食上了罌粟般的悲哀,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對他,從無真正的怨恨。
我所以會留下這封信,無外乎希望你能夠明白,不要對孩子心存愧疚,她的降臨,完全是我對他的一個報復,跟你說不上有多大關係,因為哪怕不是你,我也會找其他人的。
威,抱歉啊,看到這裡,你一定恨死了我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吧?
都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便是指我這種人了,這麼折騰一番的惡果,居然讓我在被揭穿後,連獨自撫養女兒長大的機會都失去了,這是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
在我剛剛跟他離婚後,得知你四處尋找我,我只好最後一次拜託他幫忙製造了一場假的車禍,從而徹底掩蓋住我和孩子的行蹤,當時,我是想以這樣的結果,來徹底了結掉你我兩個不相干之人的孽緣的。
至於在生下女兒後,我的身體每況愈下,及至沒辦法再堅持了,他也沒來找過我,我知道,他再也不會惦記我的生死了,這樣也不錯,至少,我可以從中獲得解脫了,至於孩子,順其自然吧,如果她過得不好,夭折了,這報應,自當落到我的身上,來世做牛做馬,以償還我對她的虧欠。
如果她有幸活得健康幸福,威,請你不要去打擾,很多時候,什麼都不做的觀望,反而是對她最好的成全,別在意血脈至親了,你我都沒有盡到撫養的義務,原就不配去幹擾她平靜的生活。
當然,也許她會在成年後,反而過得悽苦,沒有關係,我還留給她姐姐一筆錢,她姐姐若是想要動用,則必須得有妹妹的認證……”
任誰都沒想到,原來,那位一直裝作智障的女人,卻是如此處心積慮地為女兒留下了保障。
結尾處寫道:“你看,我考慮得可還周詳?威,感謝你在我人生中最艱難時刻的陪伴,甚至為此違背了你一直堅持的做人原則,對不住啊,我那時候滿腦子都是刀白鳳對段正淳的報復,既然遇到了你,我歸結為上蒼給我的機會,於是,我利用了,其實,也坑害了你。
抱歉,惟願你此生越來越幸福,以我有限的日子為你祈福!”
工整的小字,溫柔的叮嚀,這個阮萍還真不是一般的心胸。
徐威拿著這封信,心潮起伏,自是想起許多,最為關鍵的倒是阮萍不希望他打擾女兒的要求。
誠然阮萍說的不錯,父母都沒有盡到責任,本沒有權利去攪亂女兒平靜的生活,可是,難道真的就這麼算了?
徐威抬手抹了把臉,憤然冷哼道:“她可真是能自作主張,當年帶著孩子一聲不響地走了不算,如今她都不在世上了,卻還是阻撓著我認回女兒?”
“威,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是從長計議吧!”秦素梅急忙握緊徐威的手。
徐威憤恨的心情,終是被妻子的柔情化解,他努力平穩了下情緒,才望向林子航:“子航,你能聯絡上韓琳的父親嗎?我想見見他。”
“他嘛,”林子航遲疑了下,還是應道,“我問問韓琳吧。”
“好,麻煩你了,子航。”徐威頹然地坐到了孤兒院院子裡的長椅上。
秦素梅陪在徐威的身邊,抬頭望著這個不算太大的院落,從院門處開始,用青石板鋪路,一直延伸到屋子門口。
想象著當年病重的女人,一步一步,步履維艱地抱著女兒,來託付她的後事,其心情何其悲傷?其境遇何其慘烈?僅僅因為個花心至極的男人,她的選擇多麼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