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兒子不孝,累您操心了!”徐威並沒有注意到母親和林子航目光的異樣,只是覺得,既然想明白了一切,也就沒必要再惶恐,乾乾脆脆地道了聲歉後,雙膝一彎,“撲通”跪倒在地,雙手伏地,徑直磕起頭來。
徐威的歉疚是毋庸置疑的,為人子,卻不能盡孝於父母膝下,更是累他們辛苦奔波,四處尋找自己,這種行為到哪裡都是說不通的,更何況,他母親至今仍然記得他曾經說過的那句,“烏鴉尚且知道反哺,我自然應該好好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的話。
多麼打臉的一句話啊,徐威涕淚橫流,只感覺腦子裡嗡嗡作響,眼前金星直冒,恨不能就此磕破頭,磕去生命,把這一身的血肉都磕還回生養他的母親。
面對徐威的行為,徐奶奶的神情有些木然,她怔怔地望著不斷給自己磕頭的兒子,情不自禁地也跟著跪了下去。
“徐奶奶,你這是幹什麼?”林子航驚撥出聲,被老太太的舉動嚇到。
“媽,您別這樣!”在聽到林子航的叫聲後,徐威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母親已經一臉淒涼地跪到了自己的面前。
徐威慌忙用膝蓋支撐,快速爬近兩步,伸出雙手,想要去扶母親,而林子航自然也快速跪了下來,從後面抱住徐奶奶的腰,想要把她攙扶起來。
“不用了,不要扶我!”徐奶奶用力拍開徐威和林子航的手,隨後,抬頭看了眼前方,緩和了語氣對林子航說,“孩子,麻煩你跟他們說一聲,給我一點兒時間,容我跟他說幾句話。”
“徐奶奶,不管說什麼話,咱們起來說不行嗎?”林子航有些急赤白臉,講話口氣可不及徐奶奶沉穩,他的心疼盡顯於眼底眉梢,依他的脾氣秉性,如何看得了老太太跪地之事發生。
“沒事,就幾句話,讓奶奶說完就好。”徐奶奶沉著臉打斷林子航的話,目光威嚴,不容置疑。
“那也不行……”
“我說行就行,哪裡輪得到你多嘴了?”徐奶奶其實也知道林子航肯定不會同意,所以直接從氣勢上壓倒他,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老太太在林子航心目中,地位甚至高於母親,自小得到她的疼愛,呵護,雖然明知道她是個嚴謹的人,卻因為從未見過其在自己面前展示出嚴厲的一面,從而一時間竟然無法適應,瞪著黝黑的眸子,愣怔片刻,沒敢馬上提出反駁之詞來。
“快點兒去說,你總不想我一直這麼跪著,讓別人看笑話吧?”徐奶奶眼見對面的警察們走近,不由得急了,話說得愈加兇狠。
林子航一直都老太太有個固執脾氣,再加上抬頭看見由遠及近的幾個警察裡,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鄭好,難免再次吃了一驚,看起來,他今天遇到的熟人真是不算少。
“怎麼是你?”林子航不自覺地就站了起來,腦子裡驟然想到昨天晚上,秦雅芙在電話裡提到關於鄭好找過她的事,不難猜出人家早已經心中有數。
鄭好的問話,應該可以理解為一次試探了,試探秦雅芙對在逃嫌疑犯的一個態度吧,再怎麼說,她也是當事人之一,當年的說不清楚可以推到年齡小,弄不明白是非的理由上,可是現在,如果她繼續偏袒,問題自然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
想到這裡,林子航一陣惡寒,自是憎恨鄭好的心機耍得夠深,只不過卻又抱怨不出口,因為人家職責所在,為了查清案子,多方走訪,爭取堵住任何一處可能出現問題的漏洞,委實說不得過錯。
“是啊,林哥,想不到這麼快咱們就又見面了。”鄭好看出林子航的不滿,卻還是露出溫和的笑容,回答得隨意自然,
人家拿真誠和笑臉出來,任林子航有再大火氣也發作不得,自是在心底暗暗嘆息這小子做事算得上週詳細緻,讓人挑不出大的毛病來。
再結合三姨夫曾說,有人在重新調查那樁陳年舊案,兩件事加到一起,也就不難推測出,那個調查舊案的警察指的應該就是鄭好了。
想明白了這些,林子航自是沒有了多餘的廢話,徑直對鄭好說出徐奶奶此刻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