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芙跟陳燕分開後,往前走了幾步,說不清出於什麼心理,就停住了腳步,回過頭,重新看了眼剛剛陳燕指過的那棟樓。
由於天氣已經炎熱起來,很多人家的窗子都半開著,從地面往上看去,哪裡看得到窗子後面的人和物啊?
想到這裡,秦雅芙暗暗好笑,剛剛還笑話陳燕疑神疑鬼呢,自己現在的行為跟她有什麼區別?
青天白日的,哪裡有什麼陰謀詭計會在自己家的小區裡上演呢?
想通了,秦雅芙也就放棄了瞎琢磨,快步走向自己家,不能再讓婆婆和靜姐費心了。
回到家裡,孩子們都已經午睡了,秦雅芙只得先抽出一部分奶,算是緩解一下難受的滋味,之後,便把婆婆請到臥室裡,交代了林子航追隨徐爺爺和徐奶奶去北京的事,至於秦素梅的問題,她暫時還不敢提及。
林母聽了,沉默半晌,倒也沒說什麼,這些年裡,徐氏夫婦因為兒子的事折騰得夠嗆,可為人父母,在徐威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下,如何肯死心?所以,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好訊息,換作是她,也會明知道是個陷井也往下跳的。
“子航說,等他到了,就給咱們回話,而且會隨時跟咱們保持聯絡的。”秦雅芙借丈夫的話安撫著緊皺眉頭的婆婆,她是最沉不住氣的人,自然也更在意婆婆會不會禁受不住擔心,一激動跑去北京。
可事實上,分明是秦雅芙多心了,因為林母只是點點頭,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行啊,靜觀其變吧,畢竟是他們的家事,咱們外人摻和不進去的。”
秦雅芙一聽,長舒口氣,放下心來,仔細想想也是,對於任何人來說,如果沒有秦素梅的存在,單純的一樁父子不和引起的是非,就算曾經的情況再糟糕,已然過去這麼多年的事情,也應該可以放下心結了。
至於在這中間牽線之人,按照常理推斷,應該也就是奔著些許的好處而來的吧。
“您說的對,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很多事,拖延多年,也不必急於一時,慢慢等訊息吧。”秦雅芙勉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努力笑得清淺自然。
“既然是這樣,你更是不用過於費心,徐老爺子和丁老師自有他們的解決問題方式,包括子航過去,也不過是起到輔助作用,跑跑腿兒什麼的,我看你這趟坐車往返,折騰得臉色可是不算大好,還是先歇歇吧。”
細心的林母早已看出秦雅芙支撐得辛苦,想當然地以為她是因為坐車不舒服引起的,便勸她休息。
秦雅芙此時的心裡亂七八糟的,哪裡休息得下?可面對婆婆,她又有著不能說的話,自然更是難受,既然婆婆肯給她私人放鬆的空間,她自是萬分感激,簡單應付兩句,也就留在了臥室裡。
雖說心裡一片混沌,可身體上並不輕鬆,當秦雅芙坐在床邊時,也感覺到身上有些乏力,於是把身子靠到床頭,閉上了雙眼。
腦海裡,關於小時候經歷的那場血案,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地轉換著,憑心而論,她不止一次地渴望著,當她從那片充滿血腥的噩夢裡醒來時,會看到笑靨如花的小姑姑溫柔地坐在床邊,望著醒來的自己,抬手理順自己因為不老實睡覺弄亂的頭髮,輕輕說一聲:“芙寶寶起床了!”
這是姑侄兩人在一次玩笑時,秦素梅說過的話,秦雅芙清楚記得,當時,小姑姑那句“芙寶寶”,甜到了她的心底。
小時候的秦雅芙曾經有一段時間特別羨慕那些除了正式名字之外,另外有個乳名的孩子,卻又不願意張嘴跟母親要求她給自己取一個。
偏偏在那麼巧的一個時機裡,秦素梅的那聲“芙寶寶”叫得小秦雅芙心花怒放,更是視一向待她極好的小姑姑為最懂她的人了。
回憶小時候的日子,總感覺最幸福的莫過於有小姑姑在身邊的時候了,這份感情竟是父母親花費多少年時間都沒能改變得了的。
這麼想著,秦雅芙又難免自責,為人子女,她做得並不好,尤其剛剛在車上,她提出要跟著林子航去北京時,被林子航一通耍鬧,引起她的反省,不由她不暗恨自己的自私自利,怎麼可以沒良心到什麼都不顧及的地步呢?
“嗡嗡……”就在秦雅芙的思緒越飄越遠時,被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驟然響起,有電話呼入。
在沒拿起電話之前,秦雅芙首先想到的當然是林子航,卻在抓起電話後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