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到你們了吧。其實沒什麼事。我爸得了白內障。之前我在外地工作。他不肯告訴我。也怪我。回家的次數少。就沒發現。直到年前回來才知道鬧得挺厲害。所以。我打算過幾天回去上班時。就帶他去把手術做了。做完就好了。只是。他現在看人吃力些罷了。”
“那個手術沒什麼風險吧。”秦雅芙一聽做手術就心有餘悸。不管手術大小。都是很怕人的。
“沒什麼危險。不用擔心。”葉博說得很輕鬆。他也是怕給父親造成心裡負擔吧。
“危不危險倒是沒事。就是還得花錢。犯不上呀。”葉父嘆了口氣。“像我這樣的人。多活這些年也夠本了。要是能直接去找她們母女就好了。”
“叔叔說的哪裡話。葉博已經能夠養家餬口了。您以後的好日子多著呢。”秦雅芙說完這句安慰話。心裡卻是難受的。如果葉青活到現在。看到弟弟成才。應該欣慰不少吧。只是可惜……
“你是小青的同事。”葉父自艾自怨之後。才想起兒子剛剛說過的話。神情越發熱絡起來。“我記得那天醫院裡的三個人。真是的。就是這眼睛暫時看不清。沒能及時認出你們來。快坐。小博。快倒茶啊。”
“知道了。爸。”葉博很爽快地答著話。其實他的手裡已經拿起了茶壺。
“你叫什麼名字。”葉父的臉朝著秦雅芙的方向。努力打量著她。
“秦雅芙。”秦雅芙答道。心中暗想如果換作是一般人家的話。沒準兒做父親的都聽女兒說起過同事的名字。可惜。葉青跟父親的關係那麼糟糕……
“你就是秦雅芙。”葉父好像深受震憾。無神的眼睛快速眨了眨。喃喃低語著。“秦雅芙……秦雅芙……唉……”
“怎麼。葉姐跟您提起過我。”秦雅芙很意外。卻難免惶恐。她雖然可憐葉青。也心甘情願地供其弟弟上學。可是從心底裡對葉青還是無法釋懷的。她們之間的恩怨、是非、對錯委實說不清楚。
雖說秦雅芙跟林子航因為葉青的惡意挑撥。曾經傷得體無完膚。可好歹他們終有和好如初的一天。就連蘭海軍都已經成家、即將做父親了。當年糾結的三個人當中。最可憐的就屬葉青。這讓秦雅芙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自作孽不可活”的話來總結葉青短暫的一生。
“沒有。她從不在我們面前提工作上的事情。她是個要強的苦孩子。我對不起她呀……”葉父悲苦地搖了搖頭。哽咽著。卻還是拉回話題。“我是在收拾她的遺物時。在她的日記裡。看到她提過你的名字。唉……”
又是一聲長嘆。聽得秦雅芙的心顫顫的。儘管當年她沒有過錯。可為什麼心裡還是這麼難受。她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幫助葉博。是出於一份善念。可是又不可否認。她是心虛的。退一萬步講。如果葉青這一生不與自己相識。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年輕就去世呢。如果蘭海軍對自己沒有執念。又或者葉青對蘭海軍不曾心存幻想的話……
當然。還是那句老話:人生是沒有如果可言的。再多的假設也換不回一條人命……
“爸。我姐真的有日記留下來啊。可當時我問你。你不是說沒找到嗎。”葉博看起來最是激動。他從沒想過父親會在這件事情上對自己說謊。
“大概是你開學走後兩個月的時候吧。你姐在外面租的房子到期了。房東打她電話。催促去收拾她的東西。你也知道。你媽走後。她一直怨我。特意搬出去那麼遠。我一直都不知道她的住處。又因為傷心。所以都忘了她還有東西在外面。透過房東的指引。我才找到那裡。她也沒多少行李。最有價值的就是那些日記了……”
“是啊。那應該是我姐留到這世上最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了。你怎麼一直都沒給我看過呢。”葉博的語氣裡帶著埋怨。他真的有些生氣。弄不明白父親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可看的。我都按照她的心願。燒給她了。”葉父滿臉的蒼涼。本就不少褶皺的臉上。更顯滄桑。他怎麼看都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一點兒也看不到同齡人的精氣神兒。可見這些年。他的心魔也把他折磨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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