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雄道:“這女神志有礙,我們本來不想連累,只是觀察了幾日,卻發現門外雖然有高手守衛,卻是從不進院,又實在怕她萬一說了出去,因此便將她也帶了進來。”
林劍瀾環顧四周,最終目光還是定在迎面那扇鐵門上,已經十分了然,“天工王”不開這道門,便要受到殷殷的掌力折磨,估計已經好幾日了,心有些惻然,回頭道:“殷殷,他年歲已高,莫要再折磨他了。”
曹殷殷沉默片刻,道:“隨林公。”
林劍瀾想不到她這樣爽快,看了她一眼,見燈光下她面貌淡然,雖不顯露什麼表情,卻知道她其實內心對自己極為關照擔心,之前數次相見,總覺得她眼神似有什麼流露,原來並不是自己在胡思亂想,只是她那對寒潭般的眼眸遮掩的太深太深。
想到此林劍瀾心頗有些歉疚,不再說話,挪坐在“天工王”身邊,一掌抵在他後背之上,慢慢運功將其身上的陰寒掌力接引過來,甫一接觸,體內頓時自行湧起了熱流,向那結合處湧去,將寒冷之力慢慢消融吸收,另一邊卻思忖了半晌,方緩緩道:“殷殷,韋花王有不欲人知的隱私,我是覺得無謂苦苦打探,只是這樣又對不住你。”
曹殷殷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聽他接著道:“韋花王恐怕也並不是他的真名字,我早已知道他是誰,因為十數年前我父親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才並未和你提起。”說到此望向那熟睡的女柔聲道:“她便是我母親。”
曹殷殷不由驚撥出聲,道:“她……”
林劍瀾道:“自我父親離家她便神志不清,受韋花王照顧十數載,我父虧欠他良多,因此我從未向任何人提及。”
曹殷殷聽他欲言又止,不由有些焦急,卻不知林劍瀾內心仍在交戰,思索良久想到今晚便要做個瞭解,若是失敗便再無機會說出,萬一韋素心今後對殷殷和匡義幫有所不利,自己又如何能安心?終究還是下了決心道:“那日太湖軍有意資助的神秘人物,匡義幫總堂被圍時奔走報信的黑衣人,聲名顯赫的韋花王,原就是一個人。”
極大的震驚之後,曹殷殷反而冷靜下來,輕笑道:“那麼那日借我運功之時打傷我的,恐怕也是此人了?如此說來,不好好探查一番反而對不起我自己了!”說罷又將目光轉向“天工王”。
林劍瀾見“天工王”仍自昏迷,由於自己這番話又要讓他受到殷殷逼迫,大是不忍,殷殷卻並不理他,走到他身邊冷聲道:“林公莫要被他騙了。”說著將他衣襟拽起,重重丟在一邊道:“你是自己醒過來還是要我動手?”
那老者雖閉著眼睛,卻是打了個哆嗦,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坐下,靠在牆角喘息不已,原來他不知何時早已清醒,卻一直佯裝昏迷,也不知幾人交談被他聽去了多少。
曹殷殷並不客氣,運指道:“可還想嚐嚐破冰指的威力麼?”
林劍瀾道:“殷殷,這老者與我們並無什麼仇恨,他又上了年紀,不通武功,了你的指力煎熬更比練武之人難受幾分,何必如此逼他?若是怎樣也不肯開門,便算了吧。”
曹殷殷並不理會,只將那老者手腕拉過,雙指搭在上面,冷聲道:“他為你緩解了遍體冰凍之苦,你早已醒轉,還瞞這老實人,卻逃不過我的眼睛,為何聽到提及這地上女是他娘時你臉上竟抽動了一下?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便罷,否則便叫你這一雙巧奪天工的手腕廢了去!”
若不是曹殷殷說出,林劍瀾也並不知道給這老頭解寒之時他臉上的表情有所變動,看來竟是知道些什麼,正欲詢問,便聽到“天工王”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左手的五指屈張不停,顯是受了寒勁無法承受,而對他來說,這痛苦卻遠遠不及自己畢生鑽研的機關絕學從這兩隻手上廢掉。
曹殷殷鬆了手,“天工王”急忙握住手腕,臉上已是涕淚交流,又聽她道:“這不過三成功力,我給你半柱香的時辰幡然悔悟,若我內息巡行了一個小周天你還不開口就決不留情。”
話音剛落,便聽身後道:“你回來了?”
那聲音帶著欣喜,林劍瀾回過頭去,便見到母親已坐起,一雙眼睛亮閃閃的,嘴角滿含笑意,張口欲叫,卻仍是生生把一個“娘”字憋了回去,到了此時,只覺得再有什麼隱秘也不想探求,便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我回來了,這次接你回家。”
其他幾人均覺得他對母親態度甚是古怪,卻是不明所以,林劍瀾轉過頭來道:“殷殷,我沒法在此久留,現下就要帶她離開這花王府,至於‘天工王’,雖為韋花王做事,卻不曾與你結仇,你若願意,便放了他,若仍是想查探,我也不會干涉,只是勸你和秦副幫主儘快離開,今晚花王府內恐怕有大變故,我不能再多說了。”
自打在這地道逼問“天工王”如何開鎖,他們幾人對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曹殷殷並不多問,只淡淡道:“林公莫非將花王府當成自家的後花園麼?你帶著他們二人怎樣出去?”重又將手指搭在“天工王”腕上,道:“這可比半炷香時辰多了,既然你不發話,我也只能對不住你了。”
卻見“天工王”似乎對這話並無反應,兩眼只看著對面,林劍瀾初一進來時他正暈厥,此後則一直未曾正面相對,此刻一張臉在略微明亮的油燈照耀下分外清晰,不由打了一個寒戰,又向那鐵門望去,看了一會兒重又看了看林劍瀾,如此反覆數次。
這反覆看向自己的眼神,驚愕猶疑,似曾相識的感覺竟讓林劍瀾慢慢從背後滋生了一陣涼意,站了起來徑直走到“天工王”眼前,沉聲道:“那門後是什麼?”